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静舟小妖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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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七章

    同样道具他已经练了很多次,身体本能就已经在告诉他,什么时候是可以,什么是不可以。

    那种自己可以达成所愿感觉,在落在杆上瞬间,就很明显地传递给了他。

    他心思如电!

    那就赶紧啊!

    下一步!

    走起!

    这一刻余乐不能说是心花怒放,但也相差不远,身体再度拧转,似舞蹈,轻盈柔软,又如蜻蜓点水,优雅妙曼,在铁桥上旋出一朵烂漫花,继而翩然落下。

    桥上跳技巧并不难。

    还在训练队,第一次没有练习就上桥时候,他为了重新找回重心,就在什么都不知道时候,做出了一个桥上跳动作。

    这个技巧,通常来说只要是职业运动员,单独做都可以完成。

    难只是旋转之后,自己重心还在不在,又不能不能完成整个铁桥。

    有些人,一旋就旋下去了。

    也有人,旋偏了重心,下桥时候不得不继续找重心,进而影响了下桥技巧。

    余乐上一轮上桥就有点小问题,并不是十分稳,接着做桥上跳时候,又把这个本就偏了重心变得更偏。

    别看坡面障碍技巧自由度那么高,但重心和平衡永远是最核心,它决定了你能够在道具上达到什么程度。

    很有意思,余乐柔韧性在跳水队真很一般,又因为身高问题,让他必须苦练爆发力。

    因而他天赋中平衡感在跳水里根本得不到体现。

    直至他来滑雪,只是一次试滑,就让柴明看出了天赋上不一般。

    平衡天赋加上跳水苦练爆发力,终于成就了余乐滑雪实力。

    倒滑270°上桥,接桥上跳,下桥时候,再一次旋转,270度,正面落地!

    稳啊!

    原来这才是余乐上一场比赛想要完成难度!

    主裁判看到这里,终于明白了。

    余乐上限已经达到这个程度了吗?

    上下桥和桥面技巧都展露出娴熟一面,像是刚刚敲打出来利刃,虽还欠些火候,但已经能够看见锋芒。

    余乐第二轮表现,让这位国际级主裁判,再一次地为他刷新了“难度储备”印象。

    相信他还可以做更难更多动作。

    相信他会研发出更有趣招式。

    甚至会有点相信他,他会在世界赛场上,有自己一席之地。

    这就是整体印象。

    如果让这位主裁判现在给他打分,他很愿意给余乐50分以上一个分数。

    什么?余乐不是拿到65分成绩吗?为什么他只给50分?

    因为国内比赛和国际比赛不同。

    国际裁判要求更苛刻,也更追求立场上公正。

    在国内比赛里,裁判则有很浓“自己人”情怀,也会愿意给出更高分数,给与选手鼓励。

    所以这个50分整体印象分,不但代表了这位主裁判态度,也代表余乐去国际赛场上,如果发挥正常,他已经可以拿到比赛积分。

    就比如欧洲杯滑雪比赛,只有前25名选手能够拿到20积分,这20积分会是世界滑雪冠军赛和世界滑雪锦标赛“敲门砖”一样。

    从某方面而言,50整体印象分,已经代表了余乐可以拿到“敲门砖”水准。

    上一届欧洲杯,第25名选手,就是50分。

    余乐一定还会成长。

    已经很厉害了。

    华国这个项目在过去赛场上,除了白一鸣在未成年组一骑绝尘,成年组可是在这项目上举步维艰,拿一个欧洲杯积分都很难。

    更不要说下一步。

    余乐他至少已经迈过这个门槛。

    主教练已经在期待下一次在国际大赛上与余乐见面画面。

    至于第三个道具,余乐倒是没有在玩那惊险刺激跨桥技巧。

    上一轮他跨桥技巧虽然有点小失误,他还是勉强完成了,如今到了第二轮,他也想要拿出一点新东西。

    比如那个20米长桥,就可以让他做很多花样儿。

    他这次选择了侧面上桥。

    就是滑上平台,贴个铁桥滑出去,在平台尽头,也就是铁桥三分之一处起跳。

    这个选择也是为了给裁判展示他更多能力,他不是只会从雪台上桥,也可以自己从侧面跳上桥。

    只是侧面上桥他确实练习还不够,未免失误他也不敢太浪,所以只是猛地往左前方一跳。

    没有技巧。

    就是跳跃上桥。

    此时速度很快。

    他前面太顺了,一点速度都没有丢失,速度已经临近30迈。

    同时,他又选择是侧面上桥,平滑平台更是在瞬间加快速度。

    余乐往前狠狠一跳!!

    惯性速度加上蹦跳推助力,他就像是在半空中飞翔而起,划出一个浅浅弧线。

    然后“嘭”一声响,最终落在了20米桥上,接近15米位置。

    灾难上桥!!

    “好!”

    旁边工作人员大叫了一嗓子。

    灾难上桥,选手会在半空中跳跃非常远距离,最后落在桥末端,对速度控制和爆发力要求都很高。

    这是一个很有技巧性动作,世界大赛决赛选手,通常都具备旋转灾难上桥能力,但失误率也不低。

    没跳上去,跳过,以及跳上去又摔下去画面,比比皆是。

    可选手们依旧会努力去完成这个动作。

    在他们预赛和决赛里,总要做一两个,提高裁判对他们整体印象。

    余乐技术不够,就不玩太多花招,他打算用最简单方式,完成灾难上桥,然后稳稳地滑下去就好。

    只可惜。

    就是这么一个简单动作,余乐灾难上桥并没有如他所愿地完成。

    他对速度判断出现了误差,跳太狠过了头,直至落下!

    确实上桥了,但只是滑雪板板头搭在铁桥上。在那叫好声里,平衡一失。他朝后仰倒,一屁股摔在了雪坡上,还滚了一圈。

    害!

    余乐在那天云地旋中叹了一口气。

    练习度不够,还是失败了。

    学滑雪时间绝不是客观原因,他现在就像囊中羞涩富二代,即便知道自己身体里还藏着一座宝藏,也只能处于有心没招窘境。

    果然现在还不是放肆造作时候。

    余乐将目光从天空收回来,翻身站起,沿着雪道一层,继续往下慢慢地滑。

    他今天比赛,止步于此。

    雪道上,裁判们注视着余乐还在继续身影,替他惋惜。

    有工作人员叹气“掉了。”

    便有人回答“可惜。”

    “是啊,也不是太难动作,失误就觉得特别惋惜。”

    是啊,如果没有失误就好了。

    但在失误里寻找成功,这不就是自由式滑雪里,坡面障碍技巧魅力吗?

    人类不断追逐着自己极限,然后超越极限,这个过程里不断伴随着失败和伤痛,然后在某一个时刻,惊艳全世界人。

    余乐已经找到了他下一步训练方向,已经传递出了,这个动作我早晚能成信息。

    所以。

    他早晚还会再来。

    便拭目以待吧!!

    余乐结束今天比赛,他分数也只是止步在6520分上,从大屏幕前路过时候看了一眼,便一埋头,进了热身室。

    李教练和罗刚他们就在门口等着他,一进屋就获得了一个热情拥抱。

    李教练说“你是我们队唯一进入决赛选手,已经很棒了。好好调整,把心态处理好,尽快从失误里走出来,决赛时候加油。”

    余乐点头,他已经走出来了。

    罗刚问他“接下来呢?要不要去我们住处玩一下?”

    余乐摇头“我下山再练练。”

    “晶洋?会不会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不会,我很习惯这样高压状态,放心吧,我自己可以。”

    “是,你不一样,你一定可以。”罗刚握拳在余乐胸口锤了一下,“加油!”

    余乐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往外走,留下魔都队队员看着他。

    这一瞬间,心里思绪很多,但归根究底,都在钦佩余乐,并且明白,一名奥运级别运动员,绝不是天上掉下来,随随便便就可以得到。

    如果没有足够抗压能力,以及披荆斩棘逆流而行决心,他绝对走不到今天。

    所以我等凡人,就只能继续仰望了。

    李教练“啧啧”咂舌“看看人家,这才是一名优秀选手状态啊,你们连个决赛都进不去,还叫着去玩,还真有脸了!”

    以前这话会有人反驳,说既然都进不去决赛,就放松一下嘛。

    但今天没有。

    当有了成功者对比,才会知道他们过去态度有多“混”。

    因为知道自己队伍开展晚,知道自己实力不够,知道新小队员就要起来了,所以就混混度日,队伍荣誉就靠小朋友去拯救……

    太不应该了。

    “那我们接下来干什么?”罗刚知耻而后勇,勇敢发问。

    李教练被问一愣,对啊,这群小伙子被全员淘汰,接下来干什么呢?

    余乐出了门没直接离开,而是去更衣室先给程文海打了个电话。

    他在电话里说“你下午比赛我就看不了了,我去晶洋再琢磨琢磨,应该还能提升。”

    “自己一个人练啊?”

    “柴教和路教都在当裁判。”

    “那行,注意身体。还有,为我比赛加油。”

    余乐笑“加油加油加油!!”

    挂了电话,余乐想想没什么需要处理,就抱着所有装备,坐上了回程车。

    一个小时后,到了山下滑雪馆。

    滑雪馆里没有人。

    山上一旦下了雪,这里连游客都没有,再过些日子就要停业进行设备检修了。

    毕竟支撑这么一座大型滑雪馆制冷用电,简直可怕就像是养了一头“吞金兽”。

    余乐进去时候,滑雪馆里只开了几盏大灯,偌大空间里连个人影都看不见,怪吓人。

    他跑到配电房又开了几盏灯,再回到馆里时候才发现那坡上雪因为没人管理,质量变得相当糟糕,已经不适合训练。

    这就……

    余乐一时间头大,还不如留在山上,等比赛结束后,用比赛场地训练,自己这眼巴巴地跑下来是为了啥?

    所以说,还是吃了对滑雪这项运动,缺少常识亏啊。

    正一筹莫展时候,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如果只是训练单个道具,可以自己整理雪面。”

    余乐惊讶回头,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白一鸣。

    白一鸣一手抱着滑雪板,一手抓着帽子和手套,后背还背着一个背包,里面装该是他滑雪鞋。

    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摘下来,弄乱了刘海,露出一双浓丽眉毛,还有那双眼睛。

    往日里,视线总是在闪躲,浮出朦胧黑光,但在余乐与他目光对视瞬间,此刻这双眼睛却是闪亮。

    然后又在对视里,一点点地移开。

    “白一鸣!?你怎么来了?”余乐很惊喜。

    白一鸣没说话,也没再看余乐,而是左右找了一圈,就朝着工具屋走了过去。

    余乐脱下滑雪鞋,追了上去,看见白一鸣从工具屋里拖出了一个单人手持整理雪面工具。

    余乐有见工作人员用过,好奇往屋里张望“还有吗?两个人快一点。”

    “没有。”白一鸣把工具用双手一提,往雪坡上去了。

    余乐追上去,帮着一起分担了力量,笑眯眯地说“程文海告诉你我在这里啊?”

    白一鸣点头“灾难跳很可惜,你要练那个吧?”

    白一鸣自闭,沉闷,但不代表他不会关心人,只是不擅长把自己关心说出来。余乐见他不停地回避自己问题,便不再逼他。

    “对,这个技巧我想重点练一下,还有空中技巧,我今天没有发挥好。”

    “你只能练道具,跳台下雪需要更加松软,这个工具不行。”

    余乐很遗憾,但也不强求,点头“行。”

    白一鸣用工具余乐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看模样很像个除草机,但工作原理完全不同。它很沉,圆盘压在地上,会将硬了冰打碎,最后在犁过雪面上留下一道道痕迹,雪会很快变得松软。

    但小型工具能够处理只有坡面五厘米左右深度,这也是白一鸣不让余乐去跳台原因。

    万一摔了,那下面可以坚冰,会受伤。

    白一鸣操作工具很熟练,余乐两次想接手他都没答应,于是余乐就侧坐在栏杆上,跟着白一鸣动作,也慢慢地往下滑。

    “你怎么会这个啊?”余乐歪头,“你回家还干这个?”

    “嗯。”

    “真?”

    “除了滑雪,别也没事干,练累了自己就平雪。”

    “累了睡觉,看看书啊。”

    白一鸣嘴角抿直,没说话。

    余乐叹气,拍了拍白一鸣肩。

    地上笔直雪线弯曲了一瞬,白一鸣转头看向余乐。

    余乐说“不至于你读书这事儿你爸也不让吧?”

    白一鸣摇头“平时要上学。”

    “那么?”

    白一鸣又不说话了。

    白一鸣熟练地使用工具,将余乐要用上道具周围走了三遍,用脚反复踩踏,确认ok后,他将工具一关,就沉默地往下走。

    余乐就坐在平桥尾端看着白一鸣,叹了一口气。

    要把白一鸣情况告诉别人,估计还得说他矫情,这么好条件和成绩,可以说是滑雪世家,还一心向学,有病吧?

    但这就是白一鸣现状,他或许并不是想要读书高考,他只是想要脱离自己被完全掌控人生,因而在无法摆脱情况下,连带着自己性格也变得孤僻,极难相处。

    他像一个窝在壳里蜗牛,整个缩进去,就留下一对触须感受这个世界,冷淡又黏糊地守护着与他们友情,躲在壳后面悄悄地看了又看。

    有点儿可怜,也挺可爱。

    所以在白一鸣再回来时候,余乐就用最灿烂笑容迎接他,然后积极地讨教着各种各样滑雪技巧。

    即便白一鸣不愿意接受现在生活,依旧不能改变他是现在国内最天才、最年轻滑雪运动员。

    被别人需要感觉,也会带去幸福感。

    这天比完赛,余乐从中午到下午都没有离开,累了就休息一会儿,然后继续训练。

    白一鸣话并不多,也没有指点江山意思,该说时候说,大部分时间沉默。但他很快就把破冰工具拿出来,继续开发其他道具坡面,因为他认为余乐会需要训练。

    余乐确实需要,道着谢,认真训练,如果表现好,他就会看见白一鸣脸上满足感。

    后来快四点时候,白一鸣接到了一个电话,脸上才洋溢出那点儿快乐,像天空薄薄云,风一吹就散了。

    他爸叫他回去吃饭。

    “走了。”白一鸣把电话收起来,低着头往下走。

    余乐把滑雪板取下,抱在怀里快步追了上去,“我也走了,累都跳不动,特别想找个地方躺下。”

    白一鸣点头“斐老师。”

    “嗯,回去就找他,你也要好好休息,明天上午还有比赛。”

    仔细地叮嘱一番,两人在滑雪馆大门口分开,一个往上去,一个往下走。

    走出两步,余乐回头,对白一鸣摆手“明天见啊。”

    这话突然让满脸沉重白一鸣笑了起来。

    他点头。

    再离开时候,脚步似乎轻了一点。

    ……

    余乐回去时候,程文海已经回去了,余乐累往床上一趴,就咸鱼似摊着一动不动。

    程文海看他这样儿,建议“我把斐老师叫过来?”

    “好。”

    程文海打了电话回来,看他还原本姿势摊在,叹气“太拼命了吧,今天成绩不是很好?”

    “哪里好了。”

    “第二名不好?”

    “可以完成没完成,到处都是问题,明明可是拿更高分,却只有第二名,哪里好了。”

    程文海趴在床边笑“乐儿啊,你变啦,第二名都满足不了你啦?”

    余乐眉梢一扬“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先来个假听听?”

    “我们是职业运动员,是华国最强自由式滑雪运动员,我们以后对手是其他国家运动员,我们是要为国争光,当然要精益求精,力求完美。”

    程文海“哈哈”笑,“那真呢?”

    “我特没不服!要没有屁股蹲那一下,我比孙毅分高,第二凭什么让我满足,我是奔着冬奥会去,对手是国外运动员,国内我都拿不了第一,到了国外还比什么?”

    程文海锤着腿笑“哈哈哈哈,好赖都是你说,你脸还真大,就知道自己一定能拿到奥运资格?”

    余乐说“现在不就是在争夺资格过程吗?不拼命,资格从天上掉下来啊?”

    程文海一下就不笑了。

    好一会儿,程文海说“乐儿,我特别喜欢你看明白,而且也拼命争取这一点。说真,要不是你老是用这种不服输劲头儿,在我身边晃来晃去,估计我都退役了,也不会想来滑雪队再试试。”

    他盘腿坐在地上,头趴在床上,深深看着余乐“我也在想,来滑雪队就好像在开始我第二段生命,都有过一次经验了,这次怎么都要更好是不是?如果只是想在国家队混个退休工资,我一开始就应该躺平等着。”

    接着他打断余乐说话,笑道“反正就是挺高兴和你当兄弟,有你在身边儿,我就觉得总会生出力气往前跑。”

    余乐觉得这话怪肉麻,正要反驳两句,结果亲口说出话程文海,猛地直起身子,搓着自己手臂“妈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算了,还是去气气丁瓒好了,他最近都不搭理我,我就得逗逗他。”

    余乐抬手拉住程文海“你别惹他,他真会揍你。”

    “我现在在蛤喇子雪山,他有本事就来揍我啊!”

    余乐觉得距离真不是问题,惹毛了那头藏獒,他未必不会千里奔袭,就为了咬你一口,撕你一块肉下来。

    但正要劝时候,敲门声响,程文海弹跳起身,风一样开门去了。

    门被打开,手里提着医疗箱,剑眉星目斐医生走了进来。

    余乐躺平,算了,先理疗吧,他真受不了了,浑身都疼厉害。

    理疗结束,余乐又强撑着去吃过晚餐,才八点过一点就沉沉睡了过去。

    再一睁眼,就是第二天早上。

    一觉足足睡了十一个小时。

    不过今天余乐没有比赛,他也不打算再练,坡面障碍技巧决赛要滑三轮,在拼尽全力赛场上,体力留存很重要。

    如果可以,余乐想一直躺在床上。

    可惜他昨天答应今天上午去看白一鸣比赛,再说今天程文海和石河也有比赛,他必须起床。

    起床洗漱吃饭,余乐跟着上了送运动员去索道大巴车。

    今天上午比赛主要是成年组空中技巧和未成年组u型场技巧。

    国家队空中技巧开展早,u型场地也是一样,这两个项目华国整体水平在世界都排在前面,时不时就会在某场世界级比赛拿到奖牌,也拿过冠军。

    关键在这两个项目上,男队和女队发展都不错,比较平均,因而今天有比赛人很多。

    29名新老国家队员,一共出发了17人,男9人,女8人,何宇齐自然也在其中。

    何宇齐作为华国自由式滑雪国家队“一哥”,其实存在感并不强。

    一来是性格原因,不爱多话还一心想退役,又佛又丧。二来就是他成绩也算不上毫无争议强,不过是世锦赛第二名成绩,比起谭婷坡面障碍技巧世界冠军,以及还在未成年组混白一鸣那闪闪发光成绩,何宇齐在队里威信也稍显不足。

    但不管事、不张扬也有好处,就是何宇齐朋友很多,没有什么天然敌人,即便是骄傲如孙毅,也会对何宇齐有个基本尊敬,最多在暗地里觊觎一下他“一哥”位置。

    所以何宇齐身边一圈都围坐着人,随时聊着什么。

    余乐上去,何宇齐停下交谈看他“今天要上去?”

    余乐说“看比赛。”

    “行,看看空中技巧比赛也好,我听我国外一个朋友说,坡面障碍技巧不是从xgas改过来吗?咱们不是已经申请了下届冬奥会吗?想把大跳台和团体赛也申请进奥运,所以资格具体怎么拿不好说,雪协那边有人提出要把大跳台和坡面障碍技巧兼项,如果这事儿成了,你就还得练空中技巧。”

    余乐完全没听过这事,立马就在何宇齐身边站定,惊讶“真?”

    “有这个说法,最后怎么算积分,我们可说不算,但确实是有这个风声。”

    “柴教没说过,他知道吗?”

    “当然知道,我告诉过他,只是小道消息,就算是真,也是六年后事,我看柴教肯定是先抓你坡面障碍,一步一步来吧。”

    车子启动,余乐在后面找了个座位坐下,程文海和石河都坐在他身边,三个人嘀嘀咕咕得聊着何宇齐嘴里“小道消息”。

    程文海说“那你还要兼项大跳台?”

    石河说“怎么还两项算一个积分呢?”

    “那怎么办?乐儿坡面障碍技巧主项是肯定不改了吧?”

    “都是新项目啊……”

    余乐觉得何宇齐说对,“六年后事捕风捉影跟着紧张,还不知道国际雪协和奥委会那边儿到底怎么想呢,先顾好眼下吧。”

    大巴车在清晨微弱星光里前行,一直到他们坐上缆车,在缓缓往山上去过程里,余乐看见太阳从山那一边升起,照亮一片厚厚云海,金色光辉洒落在云层上方,在他眼前呈现出犹如仙境般美景。

    就连心情也仿佛得到了洗涤,变得无限宽广,那一点不确定和焦虑感,很快就被他压在了心里深处。

    今天是比赛第二天,山上没有第一天那么热闹了,观众大概少了三分之一,很多人在上山后选择自己去体验滑雪,最多在必要时候,在绳网后面看看比赛。

    余乐下车后,直接去了观众台,有点为难地看着分别处于看台两端观众席,叹气。

    观众席很长,位于三栋建筑物上方,中间用桥连着,比赛期间主办方在桥上铺了地毯,又解开上锁大门,允许观众在不同建筑物上游走。

    串联起来三栋建筑物像个月牙形状,中间最厚实部分就是游客滑雪中心,修建很气派,每天接待上千名游客,不但是蛤喇子镇镇民主要收入来源,也与国家滑雪队收入息息相关。同时这个游客滑雪中心看台不仅可以看见两侧雪道,同时还可以看见一条高山滑雪雪道。

    两边建筑物却是朝两侧躬出,相对于修建豪华是余乐此刻站着部分,正前方有两个举办过世界自由式滑雪锦标赛雪道,同时也是国家队员训练主要场地。

    最后一栋建筑物,就相对于最小了,那里只能够看见u型场地训练和比赛,观众容纳数只有300左右。

    从余乐脚下这处观众席,走到u型场地观众席,只是上上下下就要走五分钟,如果遇见比赛,路上都是人,没有十分钟,根本走不过去。

    一想着他还要为两个比赛当拉拉队,一时间头都大了。

    在观众席上迷茫地站了一会儿,余乐下楼去要了两边赛程表,结合选手上场顺序,余乐做出规划。

    大部分时间是肯定要呆在空中技巧这边,第二十分钟和第四十分钟他肯定要往u型场地那边赶,就是这样一来,程文海比赛估计是看不见了……

    余乐好痛苦啊!

    感觉自己就像准备翻牌子皇上,既想要关怀受了委屈想要人安慰白妃,又觉得程皇后也很辛苦需得他陪着。

    啊啊啊啊!所以那些“海王”究竟是怎么做到左拥右抱还不翻船?

    “干吗呢?”

    余乐听见声音,转头就笑“你跑上来干什么?”

    “程皇后”说“看见你拿了东西就走,我喊你也没听见,所以就来看看。”

    余乐心虚。

    程文海已经换好滑雪服,选手牌挂在脖子上,一边说话一边戴着手套,他歪着脑袋去看余乐手里赛程表,继而恍然大悟“哎喂,怎么?选不过来了?觉得对不起我了?还想去给小白加油是不是?”

    余乐“……”

    程文海说“要我说,你就是个傻,从这里过去少说十分钟,这一来一回二十分钟,你能看见什么?一开始你就不该犹豫,找个地方坐稳了,安安心心地看比赛,还想左右逢源,美得你冒泡。”

    “哎喂……”余乐老尴尬了。

    “所以……”程文海说,“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赶紧过去吧,小白上场时间还特别早,你再耽搁一会儿人都比完了。”

    余乐真诚“但我也想留下给你加油。”

    程文海咧嘴一笑,张开手臂。

    余乐愣了一下,上前抱住他“加油,你没问题,我看好你。”

    “行了,怎么都要进决赛是不是,决赛时候给我加油就行了。”

    余乐笑着,放下手臂转身,顺手将赛程表拿起来在手里团吧团吧,准备找个垃圾桶丢了。

    程文海在身后说“拍点儿视频回来,小白可是连续两届世界冠军,要不是我有比赛,我都得跑过去看。”

    余乐摆摆手“得了,回头你比完了直接过来,让白一鸣直接滑给你看。”

    程文海一拍脑袋“可不是!比完等着我啊,我要过去。”

    “我会和白一鸣说,你安心比赛,加油啊!”余乐狠狠挥了一下拳头,才转身离开。

    余乐在观众席上足足走了13分钟,才达到u型场地技巧比赛观众席前,到了这里才发现,不是因为第二天比赛观众变少了,而是很大一部分观众们都跑到这边来看u型场地比赛。

    300多个观众席位,余乐过去时候,不但一个空位都没有,护栏两边站都是人。

    余乐看了又看,确定实在是没有自己坐地方,只能把选手证从衣服里面掏出来,离开观众席去了楼下。

    楼梯一共折返三次,随后用警戒线将楼梯一楼分成两个部分,观众通道直接通往建筑物外面,选手和工作人员通道则通往建筑物里面。

    余乐把自己选手牌递给工作人员看,工作人员什么也没说将他放了进去。

    这处选手热身室更小了,还没有那边儿一半大,更无法和游客滑雪中心比。

    屋里挤了很多人,还有很多看起来不过十二岁左右孩子,在教练带领下,热身准备。

    因此,挤在楼上观众怕有不少人,都是这些孩子们家长。

    余乐小时候学跳水,在市里比赛时候,父母也会去看,为他加油。后来他进了省队,比赛就变成了全国各个省市跑,他家也没有那个经济实力跟着他打比赛。等着他再大点,出国打比赛,就更不用说亲友团加油。

    他已经习惯了独自参加比赛,也对这种比赛环境颇有几分如鱼得水。

    挂着选手牌在屋里转来转去,直到找到白一鸣。

    没过去。

    他爸白会长在旁边。

    这父子两个人之间气压依旧很低,白会长背手盯着白一鸣热身,离得远了也不知道他是否在说话,直到白一鸣再度站起来,视线突然就定在了他身上。

    他看见他了。

    或许是这一眼看很深,也或许是这一眼让白一鸣那张麻木脸上,突然有了别样神采,白会长也顺着目光转过身来。

    看见了余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