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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非问道：“当时出事的时候，是在常市，对吗？”
袁老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宁非居然能猜到，重重点了点头。
“你是怎么知道的？”
宁非想了想，问道：“我猜，您儿子的墓地应该就在常市，这也是您经常来常市的原因，其实是给儿子扫墓的。”
老人的眼神，有些空洞，说道：“当年的那一场袭击过后，我为了保护那份重要的名单，离开了现场，可是等我回去的时候，我儿子的尸体都不见了，他的坟墓里，其实只有他的几件衣服而已，那帮人，想用我儿子的尸体，换得那份名单。”
“那些都是什么人？”
摇了摇头，袁老说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查这件事，我想搞清楚，当年袭击我们的到底是什么人，可是一直都没有查到，这应该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了。”
袁朝凤都做不到的事情，宁非可不会大言不惭地说我来帮你查吧，突然，他浑身颤抖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爷爷，你当时给我的礼物……那个木制的鲁班锁……”
袁老爷子的眼睛亮了。
他看着宁非，点了点头，说道：“我当时心里着急，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所以，我把藏着名单的鲁班锁，交给了你，让你好好保存，我也不确定那个东西你会不会好好保存，可是当时的我，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太不可思议了。
那么重要的一件东西，在十五岁那一年，就已经交给了宁非了，他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后来的我，调查清楚你的身份，为了不让黑暗中的人引起注意，所以我一直跟你保持着距离，从来不靠近你，那次在去金陵的车上相遇，真的是一次偶然，我也没想到，我会以那种方式，跟你再一次遇见。”
“其实我不想跟你相遇的，因为一旦跟你遇见，很多的目光，都会转移到你的身上来，有时候，真的是命运的安排吧，等我们无意识地相遇了，我就知道，很多东西，是逃不掉的……”
“孩子，我今天叫你来，就只有一件事，就是好好保护那份名单，没有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去看那份名单，如果你不看，还有余地，一旦真的看了，就再也回不来头了，明白吗？”
神情严肃了起来。
宁非的心情，也跟着严肃了起来。
他怎么可能会想到，袁老托付给他的，居然是这么一件大事，虽然他还不知道那份名单到底有什么用，可是这件事既然连袁老爷子的生命都危及到了，那么这件事，就一定很大很大了，大到不敢想象。
“如果你觉得你没有能力保护好那份名单，那么你就交给小秦，虽然我知道，你比小秦更合适，可是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逼你的……”
这句话说完，老人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宁非在老人的胸口抚摸了很久，才算慢慢平息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说完这些话的袁老爷子，感觉更加沧桑，更加憔悴了。
或许，他一直憋在心口不能说的话，已经全部说给宁非听了。
责任重大，一时之间，宁非也不知道应该怎么选择了。
他并不认为，自己有这样的能力扛得住这件事。
沉默了一段时间之后，宁非说道：“爷爷，我答应你，我会保护好那份名单的！”
这算是一个承诺了，一个用生命做的承诺了。
老人严肃的脸，终于再次有了笑意，他缓缓问道：“孩子，你可知道，你答应了之后，意味着什么吗？”
宁非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意味着我有可能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不，不光是生命，有可能会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什么都有可能，因为你永远都不会想象到，717办公室当年经历的‘战争’有多残酷。”
商场如战场，有的时候，比战场还要残酷。
“嗯，我知道，爷爷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你了，我就一定能做到！”
再次听到宁非的承诺，老人终于是放心了，有一种石头落地的感觉。
“如果以后，你遇到了困难，需要帮助的时候，你就找小秦好了，他会帮助你的，现在，你掀开我枕头，里面有一样东西，你随时带在身边，必要的时候，它能救你的命。”
宁非听话地把手伸进了老人的枕头里面，摸到了一样东西，从里面掏了出来，这是一枚很奇怪的徽章，应该是铜制的，造型很奇怪，以前从来都没有见过。
铜制徽章的正面，刻了717三个数字，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
“这是我担任717办公室主任时期的一把手徽章，有些很重要的人，都能认识这枚徽章，我这把老骨头，这辈子也算是卖了一些人情，虽然人走茶凉，但是有些懂得感恩的人，还是会给我这个面子的。”
宁非小心翼翼地把徽章收了起来。
该说的话，似乎都说完了。
老人的眼睛闭上了，说道：“你出去吧，我还有一些事情，要跟他们交代一下，时间不多了，你走吧，不用看着我离开，也不用参加我的葬礼，以后你找小秦，去我的墓前，陪着我聊聊天就可以了。”
柔软的心，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中了。
一下子变得好疼好疼。
这种疼痛，是别人没有办法理解的。
宁非想哭，可是不能哭，他多想就坐在这里，哪怕是看着老爷子闭上眼睛也好，可是，真的忍心吗？
“嗯，爷爷，那我走了，你……我……我会想你的。”
这是宁非对袁朝凤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这辈子对他说的最后的一句话。
老人没有回答，也没有点头，可是他听到了。
松开了老人的手，宁非站了起来，跪在了地上，朝着老人磕了三个头，然后转身离开，出了病房。
宁非一出来，那些医生又全部都涌了进去。
站在门口，看着病房的门再一次关上了，眼泪终于压抑不住了，再一次落了下来。
天公不作美，连刚刚的晴天，都变得阴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