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璎珞寺同居日常...)

黍宁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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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拂拂顿时松了口气,??苦笑了一声,看向崔蛮真诚地说?:“谢谢你。”

    崔蛮一愣,嘟囔道?:“……倒也不用说?谢,??可不是我要救你们的。”

    拂拂一头雾水:“那是谁?”

    崔蛮似乎不愿意这么轻易地就回答她,??可看到拂拂确实着急,顿了顿,??还是开了口。

    “是寺中的比丘尼。”

    “沙门?慈悲,??看你俩倒在寺前,??就把你们带进?来?了。”

    当?日荆州兵虽攻破了上?京,??却并未踏足上?京佛寺。

    尤其璎珞寺乃是一间尼寺,??寺中不少高门?贵女。

    昔年洛阳曾有瑶光寺,??前朝的尔朱兆率兵攻入洛阳,??纵兵大掠,时有骑兵数十入寺□□。时人便以“洛阳男儿急作髻,瑶光寺尼夺作婿”这一俗语来?作嘲讽。

    性喜道?场的少女们被这等禽兽不如的混账□□,??这本是战争中的一桩悲剧,却成了世人茶余饭后的讥讪笑谈。

    牧行简不耻这种行为,??入城前,??特地严加约束手下兵士,??不准乱入尼寺。

    于是,??璎珞寺便免遭了兵燹之祸。

    说?来?也巧,??叛军入城那夜,崔蛮正巧没赶回寺里,一路见到兵士横行,害怕得直打哆嗦。

    正吓得魂飞魄散,??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间,??不知怎么地,脑子里忽然想起来?陆拂拂曾经对她说?过的那句话。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忙振作起精神,慌忙往脸上?抹了点儿灶火泥巴什?么的。

    等到天明赶回璎珞寺时,见城中还是有不少姑娘惨遭玷污,正哀声哭泣,不由?松了口气,同时又感到一阵后怕。

    拂拂更?吃惊了。

    可她不是昏倒在了河畔吗?怎么是倒在寺前?是牧临川带她来?的?他自己都断了一双腿,怎么带着她来?到璎珞寺的?

    她说?得已经够多了,崔蛮不欲再回答她了,横眉竖目地把食盒塞到了她怀里,扬长而?去。

    茫然地打开了食盒,竟然是一碗漆黑的药汁。

    拂拂愣了愣,捏着鼻子,吨吨吨一口气干了,又提起裙子,飞快追了上?去。

    刚一迈动步子,拂拂差点儿一个跟头栽了下去,脚软手也软,这也难怪,拂拂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昨天跑了一晚上?,力气到现在都没恢复。

    见她追上?来?,崔蛮竟然走得更?快了,拂拂提着裙子,追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崔蛮!!”

    “崔蛮!!”

    少女急得浑身?冒汗,口不择言,脱口而?出:“阿蛮!”

    话音刚落,气力用尽,扑倒在了地上?。

    一声亲昵得有些逾矩的“阿蛮”,崔蛮汗毛倒竖,支支吾吾地涨红了脸,一转头看陆拂拂扑倒在地,唬了一大跳,愣愣地看着她:“你、你……”

    拂拂心里简直是叫苦不迭,却昂着头,咬了咬唇,殷殷期盼地看着她,眼睫扑闪扑闪。

    “阿蛮你能带我去见见牧临川吗?”

    崔蛮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你急什?么?”

    是啊?

    她、她为什?么这么着急?

    这一问?把陆拂拂也问?懵了。

    拂拂眼露迷惘。

    按理说?,她把牧临川给救出来?就没她事儿了啊?难不成她潜意识里还想把他培养成一代明君不成?

    用脚指头想想都不可能,她任务进?展到现在,妥妥地失败了。

    好歹是自己累死累活救出来?的,拂拂闭上?眼,自己安慰自己,可能这就是老妈子心态吧,不看到不安心。

    至少……至少得让她看看她的劳动成果吧?否则这多挫败啊。

    “他现在不见你。”崔蛮犹豫半晌,伸出手将她拉起来?,面上?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有些躲闪,“你……你再等等。”

    拂拂何其敏锐聪慧,一眼就看出来?了崔蛮眼神的逃避,不由?心里一沉。

    “为什?么不见我?”

    崔蛮哪里会撒谎,咬着唇,一把推开了她:“不见就是不见!兴许是烦你了!”

    手却被人一把捉住,拂拂握住了崔蛮的手,黑白分明的眸子看向了崔蛮。

    “我想去看看他,求你了。”

    一咬牙,豁出去了,直接发了张好人卡,“我知道?你……你是个好人。好阿蛮,求你了,阿蛮阿蛮……”

    可崔蛮却出乎意料地安静了下来?,眼里闪过了些许挣扎同情和不忍,最后还是甩开了她的手。

    “你误会了,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我耻与?你这俗婢为伍。”

    拂拂眼里的光迅速黯淡了下来?。

    看得崔蛮一时语塞,“那小疯子又什?么好的?”

    时至今日,崔蛮依然对被赶出王城这件事儿耿耿于怀,可又见不得陆拂拂像个小狗一样围着自己团团转。

    也见不得牧临川那天在山门?前的模样……

    咬牙跺跺脚:“算了,我带你去就是了。”

    一边领着拂拂往前走,崔蛮一边推开了其中一间寮房的门?。

    “你可得做好准备。”

    一踏入寮房,拂拂一颗心随之沉到了谷底。

    床上?卧着一个姑且能算得上?“人形”的东西。

    少年转过脸来?,神情漠然,勾着唇角冷笑:“崔蛮你又来?作什?么?看我的笑话不成?”

    还是一副骚包欠揍的模样,

    下一秒,却勃然变了脸色。

    “陆拂拂?你怎么在这儿??”

    牧临川面色大变,乌发垂落在眼前,苍白的唇瓣颤抖得厉害。

    面色难看,一字一顿道?:“出去。”

    “滚。”

    拂拂纹丝不动。

    “滚出去!”

    拂拂非但没有出去,反倒还愣愣地走到了床边,深吸一口气,一把掀开了已经被鲜血浸透的被子。

    少年慌乱地差点儿跳起来?:“你干嘛!”

    目光落在牧临川身?上?。

    拂拂倒吸了一口凉气,心神巨震。

    少年断腿处的白骨支了出来?,血淋淋的尤为可怖,他虽然双腿已断,但到底还有半截大腿是好的,可此?刻,这半截大腿与?完好无损的双臂,却是血肉模糊,手掌也高高肿起。

    拂拂眉心急急一跳,不等牧临川反应,一把攥住了少年手腕,看了眼对方的手肘。

    手肘也烂了,可见森森白骨。

    牧临川一把抽出了手,目光凉薄,冷得渗人:“陆拂拂,你好大的胆子,不怕孤治――”

    “你背我到璎珞寺的?”

    拂拂劈头盖脸地打断了他,紧紧盯着他的双眼,眼圈已渐渐地红了,嗓子也在打颤。

    她真是笨死了。

    双腿都断了,牧临川是怎么把她带到璎珞寺的?

    看着牧临川这模样,陆拂拂终于忍不住眼眶一热,大颗大颗的眼泪滚滚而?下。

    当?然是,一步一步背着她爬过来?的。

    滚烫的泪水落下,少女又好像想到了什?么,触电般地弹起来?,急急往后倒退了一步,生怕泪水滴进?他伤口里。

    不哭不哭,有什?么好哭的。

    目光触及到她的泪水,牧临川的脸色“刷”地一下青了下来?,看上?去又惊又怒。

    若是昔日,这或许能说?得上?是天子之怒,但如今他双腿尽断,就连这愤怒看上?去都是如此?软弱无力。

    牧临川死死地绷紧了面皮。

    陆拂拂的眼泪仿佛一同流入了心底,微涩,漫开了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这让他深感不安,头皮麻了半边,立刻就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这是同情的,还是感动的泪水?

    他冷眼旁观,莫名怒气冲冲地想。

    有什?么好哭的?

    他爬到璎珞寺本来?也不是为了她,不过是顺带捎上?她罢了。

    如今他这举动反倒在这些比丘尼眼里成了“深情款款”的象征,该拿出来?大张旗鼓的,大肆宣扬一番,这让牧临川火冒三?丈。

    这事几乎成了牧临川的逆鳞,一戳就炸。

    不叫陆拂拂来?见他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厌恶这些感动的泪水,厌恶这些小题大作的人情往来?,这让他如坐针毡,屁股像着火一般,浑身?都不自在。

    偏偏崔蛮并不如他意,她看着拂拂怔了一怔,冷笑道?:“不让你见,你偏要见。”

    “我们在山门?捡到他的时候,他就这模样了,是他背着你过来?的。”

    想到今早在山门?前的那一眼,崔蛮皱起了眉。

    当?时牧临川看上?去比现在还要狼狈恐怖。浑身?上?下不成人形,简直就是个血葫芦。

    他不知从哪儿找来?一块儿木板,又不知怎么将陆拂拂放上?去的,麻绳一头绑着木板,另一头缠在了肩膀与?腰腹上?,像纤夫拉船一般,拖着木板一步一步爬到了山门?前。

    胳膊与?半截完好的大腿由?于施力的缘故,磨得皮肉尽绽。

    所幸璎珞寺本建于市井之中,就在暗道?附近,相距不远,当?夜又下了雨,地上?湿滑,彼时牧临川整个人都泡在了血水里,脸上?无甚表情,猩红的眼看着狰狞。

    一眼望去只觉得阴骘而?冷厉,没有颓丧,没有愤怒,没有失落,没有痛苦。

    像夜枭,像野兽,像个工匠所造出来?的什?么精密的物什?,却唯独不像个人。

    全寺比丘尼见之胆寒。

    他崇佛,做天子的时候在璎珞寺也布施了不少绢帛银钱,见他落难,众比丘尼不敢耽搁,硬着头皮上?前一查探。

    但见两只胳膊俨然都磨烂了,麻绳几乎深深地嵌进?了皮肉中。

    被搬进?寺里之后,牧临川只说?了一句话,别?让陆拂拂看到他。

    随即便转身?安然高卧了,就好似他并未断腿,并未亡国,牧行简也没在追捕他一般。安然一觉睡到了天亮。

    这等意志与?心里承受能力,让众比丘尼面面相觑。

    崔蛮咬了咬唇,心中百感交集。

    她心高气傲,被牧临川赶出王城不亚于杀了她般的难受。来?这璎珞寺,也是不甘不愿。日日夜夜未尝不会想到陆拂拂,越想,心里越难受。

    她究竟有哪点不如这俗婢?可如今看到这两人灰头土脸的模样,她忽然就释然了。

    不论是叛军入城,陆拂拂不顾生死救了牧临川,还是牧临川这小疯子,甘愿了磨烂了皮肉,也要拖着她爬到璎珞寺……

    不论哪一样,都非她是这个娇生惯养的世家?女能做到的。

    他这种阴狠变态的人,也就面对陆拂拂的时候才露出了点儿似恼怒似羞赫的鲜活的表情。

    崔蛮心里五味杂陈,又是羞愧,又是羡慕,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隐约的嫉妒,但最后又都化作了如释重负与?敬佩之意。

    也不管陆拂拂,鼓着气掉头就走了。

    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拂拂胡乱擦了擦眼泪,瞪着一双通红的兔子眼,狼狈地看着牧临川。

    她一哭,牧临川就怔住了,心里五味杂陈。

    少年垂下眼,又恢复了当?初那傲慢的模样,轻慢地冷嗤,“你救了孤,孤也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辈。”

    都这样了还能死鸭子嘴硬,拂拂也懒得理他,抽抽搭搭地打着哭嗝:

    “是是是,你不是忘恩负义之辈。”

    听上?去倒像是在阴阳怪气。

    “陆拂拂。”少年咬牙切齿地睁大了眼,“你还有没有良心。”

    拂拂顿时就萎了。

    好像是有点儿,但她指天发誓,保证她不是故意的。

    少女干脆睁大了明亮的眼,“恬不知耻”地答道?:“我在。”

    牧临川好像被她噎住了,太阳穴跳了跳。

    忽而?翘起唇角,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哭得丑死了,有什?么可哭的?”

    少年使劲了浑身?解数,火力全开,将她从头到脚,抨击了个遍。

    所说?的一切无不围绕着一个目的。

    “快滚。”

    “不是说?桥归桥路归路?”牧临川眼神冷淡漠然,扭过头道?,“还不快走。”

    可陆拂拂非但没走,反倒还一屁股坐了下来?。

    皱着眉忧心忡忡地拉过他的手,翻来?覆去地看,“你的手怎么没上?药。”

    陆拂拂的手很暖和,一把攥住了他冰冷的,泛着青白色的指尖,像是阳光骤然洒落在了手上?,将手心捂得暖融融的。

    牧临川不大自在地往后一收,细长的双眸斜乜了她一眼,冷冷道?:“你以为我现在这副模样,她们敢去医馆请大夫?”

    说?得也是,毕竟现在风声正紧,这小暴君又不是天子了,不过是个通缉犯。

    他这模样,看起来?全无表情,眼睛波澜不惊地睁着,干裂的唇瓣微微往下抿。

    若不是知道?他为了带自己一同逃跑磨烂了双臂,拂拂真的想把被子砸在他的脸上?。得亏是系统帮忙做了动静脉结扎之类的简单处理,否则他岂不是就交代在路上?了?

    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后,少年面色变了变,抿紧了唇。

    少女皱着乌黑的眉毛,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闪着担忧的光芒,像只放心不下的老母鸡,扑腾着翅膀站了起来?,朝外面走去。

    “你……去哪儿?”

    牧临川一怔,脱口而?出。

    眼里闪过连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慌乱。

    少年就像只离了巢的幼鸟一般,胡乱扇动着炸毛的翅膀,尖尖的鸟喙攻击着一切入侵者?,那双红瞳溜溜地盯着她看,眼里有警惕有惊怒。

    老母鸡愣了一下,看到他的模样,陡然笑开了花。

    安慰似地说?:“我去帮你换药。”

    少女这安抚性的笑容,使得牧临川再度变了脸色,“不需要”三?个字还未说?出口,拂拂就已经走远了。

    说?完拂拂倒是没有立即去拿药,而?是快步追上?了尚未走远的崔蛮。

    “阿蛮!阿蛮!”

    拂拂提着裙子,一鼓作气地冲了上?去,她如今身?子虚,还没跑两步,就渗出了一身?的虚汗,气喘如牛。

    或许是看不下去她这副狼狈的模样了,崔蛮停下了脚步。

    少女见她停下,弯着眼笑得格外欢实,神采奕奕的:“崔蛮,谢谢你。”

    “谢……我?”崔蛮眉眼间掠过一抹慌乱,忙板起脸来?,冷嗤道?,“谢我什?么?救你们的又不是我。”

    拂拂摇摇头,笑道?:“不论如何,我都要谢谢你。”

    崔蛮一噎,避开了她的视线:“种善因,得善果,救你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倘若不是陆拂拂之前那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眼下还不知是怎样一番光景。

    璎珞寺的比丘尼愿意接纳牧临川,也是因为牧临川崇佛,曾拨下善款,大修佛寺。

    不过这些话,崔蛮自是拉不下脸来?对陆拂拂说?的,她能和这寒门?俗婢说?了这么多话,已是屈尊了。

    可不知道?陆拂拂又想到了什?么,望着她面上?竟露犹疑之色。

    崔蛮被她盯得浑身?汗毛竖起,脱口而?出道?:“你看我作什?么?”

    拂拂心里也纠结极了,小姑娘长叹了一声。

    她平日里都是大大方方的开朗性格,此?时却忸怩地问?:“阿蛮,我……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崔蛮:“有话快说?,作这副姿态恶心死了。”

    拂拂踌躇着问?:“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能遇到位彼此?倾心的如意郎君,和这位郎君白头偕老――”

    崔蛮涨红了脸,骇然地盯着她:“你、你就问?我这个??”

    那目光好像在骂她是个恋爱脑,都沦落到这境地里还想着谈恋爱。

    拂拂一澹骸安皇牵我是说?……要和这位郎君在一起的前提条件是,你会遭受许多磨难。”

    拂拂越说?越没底气,嗓音弱了下来?:“比如被他的女人磋磨……流产什?么的……”

    话音未落,崔蛮就气得直跳脚,高门?士女的风范崩裂了一干二净。

    少女气得面色煞白,像只炸毛的猫儿,“陆拂拂!我好心救了你,你竟然言语侮辱我至此?。”

    拂拂呆了半晌,整个都卧槽了,磕磕绊绊地连忙比划:“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根本没有侮辱崔蛮的意思,她也没想到这个时代的姑娘对个人声誉看得如此?之重。

    她只是……她只是常常会想到《帝王恩》的剧情,忍不住怀疑自己任意改写了崔蛮的人生,到底是对是错。

    崔蛮明显被她气得不轻。

    到了这地步,拂拂闭上?眼,干脆豁出去了,“我的意思是……牧行简!如果给你一个机会,你可愿意和牧行简在一起?”

    崔蛮怔了一怔,旋即又指着她鼻子破口大骂。

    “陆拂拂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你说?这话究竟是何居心?我与?牧行简早无任何干系。我才不稀罕他这个有妇之夫呢!你要是担心我会告密就直说?,何必这番拐弯抹角的折辱于我。”

    没想到,被她一通乱骂,面前的少女却怔怔地,露出个大大的明亮的笑容来?。

    嘿嘿地直傻乐。

    崔蛮骇然地盯着她,就像是看到了个怪物。

    “那这样我就放心了。”

    少女乐颠颠地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眸子眨了眨,牵着她的手用力晃了两下,转身?跑开了。

    独留崔蛮呆立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简直恨不得一拳把陆拂拂给锤到地底里去。

    站在牧临川面前,拂拂简直都快忧郁死了。

    刚刚她一顿操作猛如虎好不容易给牧临川换完了伤药,这些伤药究竟有没有用,拂拂心里也没有底。

    据路上?遇到的比丘尼师父所言,荆州兵这两日正在城内各医馆、当?铺大肆搜查,她们也不敢贸然去请大夫,只好拿出寺庙中一些专治跌打损伤的伤药,暂且将就中用了。

    她替牧临川换伤药的时候,少年一直紧抿着唇,一声不吭。

    可等她准备出门?了,牧临川却破天荒地地开了口,耳根泛红,一副不知道?在生谁气的模样,僵硬地说?。

    “我要如厕。”

    拂拂手一抖,盆里的污水差点儿泼了出来?。

    少年恼羞成怒,脑袋飘着乌云,冒着黑气:“孤要上?厕所!!”

    “啊……哦哦!”老母鸡?陆拂拂,猛然回神,眨眨眼,自告奋勇地放下盆,撸起袖子,“我来?帮你吧。”

    她这般殷勤,牧临川面色变了变:“用不着你。”

    拂拂怔了怔,心里吃了一惊。

    救命,这小暴君又在害羞吗??

    难得看到牧临川这般窘迫的模样,拂拂噗地一声笑出来?,在牧临川几乎要杀人的视线下,干咳了两声,慌忙摆出了一副严肃的神情。

    十分体贴、耐心地,徐徐道?来?。

    “你别?害羞啊。吃喝拉撒是人的基本生理需求。”

    牧临川漠然地瞥了一眼喋喋不休的陆拂拂一眼。

    陆拂拂心里打了个突,忐忑地闭上?了嘴,迟疑地想。

    她又说?错什?么话惹这小暴君不高兴了吗?

    “你去给我找个仆妇来?。”

    少年冷冰冰地道?。

    少女想了想,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他看了半晌,轻声开口问?道?:

    “我要是帮你找来?仆妇,你还能留她吗?”

    牧临川怔了一怔,在这澄澈又清明的视线下,动了动唇,想辩解什?么,但最终又什?么都没说?。

    毕竟她的确猜中了他的心思。

    少女叹了口气,无奈地苦笑道?:“所以还是让我来?帮你吧,反正你的秘密我知道?得已经够多了,您就多担待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