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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终见鬼神
上一次，他就是在此处，被茨木童子给一刀切成两半！
又一次命运的轮回，不知这次茨木会以怎样的方式对待于他。
就见二人一前一后，行走片刻，前方茨木忽而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身后跟随的左驰。
他手腕一转，一把佩刀凌空出现，握于掌中。
茨木眼神意味深长，盯着左驰，悠悠讲到：“可知我为何要将你领到此处？”
昨夜，左驰凭着灵敏的招风耳，自是听得外道丸与茨木两人对话。
与其自作聪明装什么懵懂无知，倒不如干脆承认。
于是点头：“我听到了阁下昨晚所言，但我不确定阁下会不会传我鬼神技艺!”
茨木冷笑，双眸一凝：“你倒是坦白，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左驰喉结滚动：“什么？”
“自以为是之徒!”
蓦然，
光阴凝滞，冷风拂袂，雪迹霜痕，岚光阵阵!
左驰依旧呆愣愣立于原地，一双眼睛瞪得溜圆！
他死死盯着茨木手中刀，感觉刚刚那瞬息间，茨木好似出刀又似没有挥刀……
正独自纳闷时，却听身后，竹敲清脆！
一排翠竹，根根切开，断成节节，哗啦坠地!
茨木嘴角微扬：“还愣着干嘛，捡根竹子与我修习鬼神技艺，我讨厌自以为是之徒，还好伱不是!”
“呼……”
左驰心底一松，下意识鼻孔噗噗长喷浊气，不得不说这猪鼻子有时也挺好使，畅快呼吸没人鼻那般堵。
左驰忽闪着两只大耳，忙在身后砍断的竹节中，挑了两根趁手竹竿，一根别腰，一根握于手中。
就见二人缓缓行于竹影婆娑中，此地清风潇潇，周围竹林层叠，地面零碎光影绰绰。
两人于一处站定，且看茨木依旧是那般好整以暇，安静矗立，衣襟随风荡漾。
他打量着对面左驰，旋即开口问道：“你可知，如何挥出可追风逐电的斩击？”
左驰思索片刻，心中有了计较，缓缓开口：“强横的体魄，结合腰马，于一瞬集合周身之力，抽刀挥斩!”
茨木笑了笑：“不错，人是如此，兽也走的是此道，以血肉强横配合技巧，竭尽所能奋力一击。
这是以自己躯干血肉构筑的刀剑之路，并没有错，可始终是血肉剑艺，而非鬼神技!”
左驰闻言心中疑惑，小心开口道：“那何为鬼神技？”
“那你就要搞清楚，灵与肉是何关系，我且问你肉身会不会腐朽？”
左驰点头：“会，任何血肉都有腐朽之日。”
毕竟血肉之躯无论多强横，都抵不过时间催促，任你容颜倾国倾城，任你力拔山兮气盖世，终有美人迟暮，英雄末路之时。
“那我问你，灵可有泯灭消亡之时？”
左驰听到茨木所问，有点迟疑，实在是关于灵的说法太多，不好抉择。
且他也并非灵体，对于所谓的灵却不好下结论。
他也不卖弄自己自网上看到的古怪观点。
摇了摇头：“茨木阁下见笑，实在是在下学识浅薄，对于灵，何谓灵并不清楚，如果可以还请阁下为我解惑!”
茨木讲到：“灵从何而来，无从知晓，就像是天地宇宙万物到底谁人所造，根本无人能说出真相，世上各家言论，多是各说各的臆测。”
讲到这，就见枝叶片片落下，少年茨木抬手将一片竹叶捏于指尖，轻轻摩挲。
他盯着指尖翠叶道了声：“这叶子内便住着灵，万物皆有灵，倒是真实不虚。
但就和人一般，自有高低之分，有天生机敏聪慧之人，也有愚笨迟钝者，那些高灵，就是我们口中神佛。
而妖、鬼、人、走兽、草木、邪魔，其实皆为低灵。
血肉在我眼中……”
就见，茨木手轻抚刀身：“便和我手中佩刀一般，血肉之躯，便是灵的手中剑，强横之躯则是劈金斩铁的宝剑名刀，躯干羸弱就是把锈迹斑斑的残刀。”
忽然！
茨木手中用力，哀鸣顿起！
他已将手中之剑生生折断，随后面露轻蔑，将手中剑随意丢弃。
他看向左驰：“你也看到了，剑亡我却在，身亡灵亦在。
灵不朽不灭，它会轮回不止生生不息，强大之灵吞噬低灵使其融合。
但那低灵并未消亡，而是成为强灵的一部分。”
讲到这茨木目露追忆：“我在世为人时，也执着于肉身，希望自己有着强横无双的体魄，可以活得长长久久。
可是一朝身死，却发现是何等可笑，为了个工具皮囊，却忽略了真正的自己。
鬼神技，最主要的便是以灵运剑，而非以身挥斩!”
“那什么是以灵运剑？”左驰开口问到。
“这就要看你藏于皮囊中的灵是否强大，否则你天生灵弱，也是无法做到以灵运剑!”
随后，茨木讲到：“当初我刚死时，因为心有怨念，引来无数杂鬼，所谓杂鬼也是灵，我凭着本能吞噬不知多少，等神志恢复清明。
却看到，自己竟成了少年模样，不过那时候我也就是个普通恶灵。
因为心怀怨恨，自然也没少四处害人，遇到比我弱的灵体，也会毫不犹豫吃下去。
到后来成了气候，便和其他恶灵争斗，然后自其他恶灵处了解到，以灵运剑之法，此法会就是会，不会永远也休想踏入一步，全凭各人造化!”
说到这看向左驰，茨木眼露倦怠：“如果你想学就得看你藏在皮囊中的灵足不足够强大，以人的判断标准来说，可解释为精神力。
精神力强大自是因为身怀之灵强盛，相反精力不够，只能说此人身怀之灵太弱，但最后若想学会还是要看运气，很无奈，但这便是现实!”
旋即茨木顿了顿，随后说到：“好了，费了这么多口水，我便教你这以灵用剑之法，身怀强灵也未必能成，如果不行永远也不行!”
左驰点头：“明白，还请阁下教我!”
“这方法如果身为灵体只有四字，可要是放在活人身上，便是八字。
一字就是一道坎，你既然有肉身，那么就得先凝神静气，意念舍了自身血肉，彻底忘了自己有皮囊这事，这叫万象咸空!
紧接着让意识去找，找到这藏在表象下的真灵，让意识于其交融，做到一觉而动，杳冥冲醒，再以此挥出习来技艺，此为一灵独运!
到最后称之为，万象咸空，一灵独运!”
说到这，茨木呵呵一笑：“就是这般简单，真正道理，都是大道至简，只有万象咸空，一灵独运这八字。
可多少人就卡在这八字上，一点动静都没有，直到步入轮回都无法做到以灵用剑。”
话毕，茨木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伸出三根手指：“三天，第一天我就教你这个，这如果学不会就算了。
后面也没得教，好了剩下的便看你自己了，我可没功夫陪你在这耽误光阴。”
话毕，扭头就走，嘴里嘀咕：“这教人学东西是真麻烦!”
随后，自顾自离开竹林，独留左驰一人，不断咀嚼万象咸空，一灵独运几字。
左驰一番细细思索，这才察觉，简简单单八字，想要做到真是不容易。
回忆着茨木刚才每一句话，左驰开始调整呼吸，慢慢将心绪收拢，他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的肉身彻底忘却。
如此这般，左驰独自一人静静矗立于林中……
不知过了多久，此地竹林清风，飞云缥缈。
左驰一呼一吸，凝神静气，微闭眼眸，开始缓缓收敛心神，不觉间已是心生氤氲。
一颗心，随林中枝叶共舞清影，
这一刻只身孤影的左驰，放空所有，神游葱翠竹影，意沉幽幽竹韵中。
不知不觉，无始无终，他在不断忘却前生，忘掉今世，那颗浮躁之心，似没了跳动，一片寂静。
如梦似幻间，
身心转折迂回、起承转合，像是丢掉了光影流转，撇开了时间流逝。
左驰在忘掉自己血肉皮相，在未察觉的本源状态里，慢慢靠近生命最初模样。
他抛开所有牵绊，连内心声音和脉搏跳动的节奏，也离他越来越远!
视觉，触觉，听觉，缓缓弃他而去……
此时此刻，就连左驰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已步入万象咸空的状态。
整个人像踩着氤氲，从叶的缝隙里洒落，泻落于一帘清幽的梦境。
像是本能寻觅一条密道，越过念念红尘，沿着这条蜿蜒盘旋的幽径，走在斑驳阑珊的绿影里，寻找藏于心中从未看到的明净之处。
“你来了……”
这话像是在耳边回荡，又似在深处传来！
左驰寻声看去，在莫名烟霞竹香深处，一道若即若离的身影安然矗立。
那身影恍似一阙清韵，越过无数岁月在茵茵的竹林里，安静等待，像是等了左驰千年、万载、无量的流转轮回!
此人颀长俊朗，折扇青衣，神色淡然，左驰每靠近他一步，便会流溢出阵阵暗香，到最后面对面，他依旧看不清这人长相。
此人如有无数面孔循环往复，男女老少走兽鬼怪，不断闪过……
左驰也道不出此人躯干，只觉草木山石，飞禽走兽，鸟鱼虫花，不断在其躯干中流转。
就见这人，端详左驰一阵，然后取出挥毫沾墨，轻道了声：“你要什么？”
左驰木讷不言，像是不知该如何自处，久久没有动静。
“你要什么？”
再次听到此人所言，左驰恍然，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半点声音!
“你要什么？”
左驰着急，变得愈发急躁，整个人像是懵懂无知的孩童!
一声长叹，自那人口中飘来，像是无奈，又似遗憾道了声：“走吧，走吧!”
“走？”
左驰大怒，凭什么走，他绝不走，忽然夺过那人手中挥毫，凭着一份执念，一份不甘，泼墨走笔。
一时才穿云霄，神游穹宇，情随意动，识如流水，他妙笔衿衿，一蹴而就，在万万千千无数念头里，写出一字……
斩!
一枝青竹，
浅叹徘徊，如无曲而有韵，顺着清凉绿意，破浪乘风，在浩渺清旷中，撒出一江之水，抽出大片留白!
哗啦啦啦，
大片青竹，根根断裂，如同风割雨砍，全部倒下。
就见左驰如梦方醒，呆愣愣看着手中这枝青竹，只有两指粗细，平平无奇，翠绿欲滴。
可是环顾周身，三丈范围内，一圈翠竹如花瓣绽开，以他为中心全部倾倒!
瞧着眼前景象，左驰呢喃：“发生什么了，这一斩是我弄得？！”
左驰察觉他迷糊了，感觉这一斩是自己劈扫而出，可又觉得是旁人替他完成!
【叮，习得鬼神技─咸空独运（生涩）10\/100】
左驰看到这则提示，不由放下心来，不然他还真以为自己是在梦游，那种似我非我的感觉真是太模糊。
一声哈欠传来，就见茨木百无聊赖的躺在一根倾斜的竹子上，手里拿着个葫芦，独自饮酒。
看着不远处，左驰那双目发懵的蠢样，撇了撇嘴：“真是有够慢的!”
左驰闻言，却见本是东边刚刚升起的太阳，即将日落西山。
瞧了瞧竹林周遭，斜阳晚照，林中倦鸟归来，浓郁的枝叶明暗错落，霞光已静谧成形。
左驰忙开口：“我就这么从清早学到了傍晚？”
茨木跳下竹子，拔开酒塞，拿着葫芦灌了一口，随口一说：“差不多吧，我在一个时辰前过来查看，就见你像根木头一样，独自在竹林中站立。
想着看看你能不能完成以灵用剑，没想到你还真做到了，看到自己的灵是什么样了吗？”
左驰点头：“看到了，只是感觉他有着众生相，怎么都记不下他的样貌!”
茨木意兴阑珊：“每个人看到的灵都不一样，都是随着各自心境演化，有男有女，有人有兽，就算是块石头也不稀奇。”
讲到这，茨木百无聊赖伸了伸懒腰：“看你刚刚挥出那一击的火候，也就只是刚触碰到门槛，等什么时候你能任意以灵运剑，就知道何为光阴凝滞，来去如风了!”
讲到这茨木提醒：“对了山寨里可不会给你饭吃，看你是头猪肯定肚量极大，给你指条明路，山寨向东三里有条溪流，那里有很多鱼，自己去抓!”
说完扭头就走，临了来一句：“明天再给你传我鬼神所用剑技，一早就来我可不等人，错过了别说我没教你!”
见茨木远去，左驰也不纠结，他这会感觉自己肚子咕咕直叫，显然是饿极了，于是手拿一根长竹竿，用石头磨尖后。
便按照茨木所言，跑到向东三里的溪流，自己开始捕鱼。
一番折腾，发现此条溪流中，鱼也是肥美多只。
待他以自身剑艺锻炼而出的熟稔手感，用手中竹竿将溪流里的鱼给一条条插出后，便独自在溪边生起篝火，开始烤鱼。
烤鱼的手艺还行，拿着树杈将鱼插在上面，然后放在火上烤，外焦里嫩。
鱼肉不耐火，没一会就熟。
左驰忙拿在手里，不得不说这猪鼻子嗅觉果然了得，鱼肉鲜味钻入鼻腔，左驰从未觉得烤鱼竟会如此好闻。
不由口舌生津，就要大口朵颐，只是刚要下嘴，忽然劲风划过。
再看手中刚刚烤熟的鱼，却不翼而飞，左驰登时瞪大双眼!
就听身侧十米开外，一人正捧着鱼肉，嗅了嗅：“真是美味啊!”
来人二话不说，就抢了左驰的鱼。
再看此人一身绚丽彩衣披身，头发扎起，发梢随风荡漾，眉眼上翘带着股锐利。
然后就见他边不住赞叹，便开始大口朵颐起来。
左驰登时起身，不甘看向来人，嘴里蹦出一字：“你……”
随即，又硬生生给咽了回去，不是他脾气有多好，完全是自己根本不是此人对手。
能当着他的面，无声无息从手里夺走鱼肉，且站在十米开外大口品尝。
一眼便知，这人不是他能对付的。
此刻左驰腹诽：“怎么模拟场景从江户换到平安，天一下就变了，起码江户那会还能横着走，到了平安时代，随便蹦出一人就能拿捏自己，这叫什么事啊!”
再看那一身彩衣之人，三下五除二把鱼吃光，顺带着打了个饱嗝。
似是意犹未尽，冲左驰讲到：“喂，小妖再给本大爷烤一条，我刚跑完差事，正累的慌!”
“我擦，没完没了是吧!”
左驰噗噗自鼻孔喷出两缕怒气，大声到：“看阁下也是有手有脚的，难道只会抢别人的鱼吃，恕难从命，我这鱼是烤给自己吃的!”
就见那人也不气恼，好整以暇的环手于胸，目露稀奇：“那要不这样，本大爷有钱，赏你几个，再给我烤一条怎么样？”
左驰不由嗤笑，这会切入点已然更新。
且学会了咸空独运这档鬼神技艺，死则死矣，大不了重刷。
还就不信到时候从竹林出来，不来这地点，能撞到这不知所谓的家伙!
于是笑到：“阁下未免也太小看我了，虽然我在你眼中不过是只小妖。
可也绝不是那种卑躬屈膝之徒，我知道阁下技艺高超，杀我这么一只小妖，不过随手为之。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想让我烤鱼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