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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原形毕露
鬼切仰天大笑，一把拿起置于地上的酒坛，随即朝身旁左驰大声道…
“别发愣了，与我一道，将这咒旨畛域泼他个干干净净！”
左驰也不犹豫，抄起酒坛，朝四处开始泼洒起来！
畛域外……
那身穿青色直衣的麟角，脚踩木屐，背负笼箱，脚下悠闲走在回廊之上。
他此刻置身于破落荒芜的庭院中，抬眼瞧去此地荒草丛生，处处断壁残垣。
这麟角嘴里哼着小调，来到庭院内一处还算完整的古旧屋舍前，随即推门而入。
开门的一刻，朝内看去，这屋内墙壁上，挂满了一幅幅泼墨画作。
画作题材多样，有群魔乱舞的地狱景象，也有孽海浮沉恶兽之境，亦或是千军万马两兵厮杀之沙场。
就见这麟角，嘴角上扬，眼中露出嘲弄之色，自顾自道：“火候应该差不多了，里面猎物怕是已被消磨殆尽了！”
话毕，小心从衣袖处掏出那赤玉为杆的妖艳毛笔。
随手一挥，
就见满墙画作，纸张簌簌作响，
墨迹飘荡而出汇聚成缕缕猩红浓雾，朝着其人手中毛笔聚集而来。
这缕缕猩红浓雾中，细听之下似有哭丧之声流转，还有张张扭曲面孔在雾中若隐若现。
到最后都钻入麟角所持笔锋中，再无动静。
且看这笔，其颜色不觉更加浓郁几分。
麟角呵呵一笑：“饱了饱了……”
而那墙上一幅幅画卷，早已是空空如也，宣纸上白茫茫一片。
鳞角随后一个个自墙壁上全部收起，将卷轴整理放于书案之上。
紧接着，取下背上所负笼箱，瞧了一眼这段时间的收获，满满一箱。
嘴角上扬：“照这情形，迟早有一日，我也能成为真正大妖，以后就不用担惊受怕了！”
旋即，抽出笼箱内的卷轴，一幅幅展开朝墙壁挂了上去。
就当他自笼箱中取出最后一幅卷轴时，刚展开却见纸面墨迹晕染，根本看不清画了什么。
随后麟角顿觉手中画卷，纸页哗哗作响！
麟角一惊，下意识脱手，脚下一个不稳，一屁股坐于地上。
而那画卷落地上的同时，随着一股酒香满溢，就见画中钻出湿漉漉一人。
自画中钻出的正是茨木，他踉跄站起，此刻他身上破破烂烂，狼狈至极。
看到那坐在地上，瞪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的麟角。
茨木回忆起在咒旨畛域里，左驰叙述自己是如何被人诓骗到畛域中的经历。
打量眼前之人那穿着打扮，于左驰所言细节一一对上。
不用想害自己如此狼狈的罪魁祸首，便是此人！
当即鬼爪咯咯作响，面目狰狞：“你个鬼东西，把你茨木大爷害得这般惨，今天看我不把你撕成……”
只是话未说完，就见左驰一手持刀，另一只手拎着酒坛，自画中钻了出来。
须臾间，
茨木只觉一股无可匹敌的拉扯传来！
他的身体开始变得扭曲，像绸缎般朝着左驰手中刀缠绕而去，不消片刻隐没于刀中没了踪影。
紧接着，便是鬼切、小粒两人先后自画卷中钻出。
而左驰这边，刚从画中钻出，便看到那坐地惊骇的鳞角。
二话不说，左驰一个箭步踏出，当即横斩而出！
噗呲！
就见那麟角头颅翻滚，咚咚落地，整个人瘫在地上动也不动。
鬼切瞧着身死的麟角不由撇嘴：“谁能想到，如此羸弱之人，害得我们这般惨，差点就待在咒旨畛域中出不来了！”
左驰长出一口气：“呼……现在好了，总算是解决了，对了茨木刚刚怎么又钻到了剑中！”
“呵呵……离开了咒旨畛域，现世契约便会生效，他不回到剑中还能怎样？”
“茨木这次这般惨，能挺过去吗？”
鬼切不以为然：“放心吧，毕竟是活了数百年的老家伙，缓一缓就没事了。
除非伱拿这把刀杀更多的人或怨灵，那家伙吞噬魂灵越多自然恢复的越快！”
讲到这，鬼切挥了挥手：“我也要回到契约秘境中，这些日子好不容易恢复了点元气，结果遇到这糟心事，给耗了个七七八八，看来还得回去养养！”
就在鬼切打算进入刀身所刻敕令时，小粒指着地上鳞角的头颅，一脸稀奇：“猪哥哥，这人流出的血好怪啊，是五颜六色的！”
闻听小粒所言，左驰、鬼切两人朝地上瞧去。
就见那颗清秀的脑袋，在其平整光滑的断颈处，正不断流出徐徐彩墨……
当二人疑惑，这到底是何原因时……
却见那本是倒地的无头尸体，突然原地跳起，拔腿朝屋外跑去！
鬼切反应过来：“快点用手中酒水泼他！”
左驰闻言，二话不说，抄起手中酒坛，登时泼洒过去！
哗啦一声！
酒水撒到麟角无头躯体上，只见其身上颜料流淌，身形变得踉跄，体态软哒哒，只是还在那吃力抬腿往屋外走去。
左驰二话不说，再次泼出坛中酒水！
美酒浇灌下，那麟角身体就像是雪人般开始融化，最后变成大滩五颜六色的颜料侵染地面！
而在这滩颜料中，一支赤玉毛笔，矗立于中央。
这笔杆抖动，笔锋一分为二，如人般歪歪扭扭开始逃跑！
小粒见状，忙扑了上去，将这支笔死死抓在手中。
这笔在小粒手里拼命挣扎，想要拼命逃走！
左驰一脸无奈，再看小粒浑身上下，全都是斑斓的五颜六色。
小粒却不管身上脏不脏，双手紧握毛笔，一脸兴奋到：“猪哥哥，你看这毛笔会动！”
见状，一旁鬼切若有所思，随后缓缓开口：“万物有灵，物久成精，搞了半天原来是这支妖笔在作怪，丫头你把笔给我看看！”
小粒闻言，将笔递到了鬼切面前，鬼切伸手接过。
见这赤红毛笔还不安分，冷冷道了声：“再敢乱动，小心本大爷捏碎你！”
这毛笔颤了颤，随后便一动不动，鬼切细细打量着赤玉所做毛锥，见笔管上刻有几字。
“咦，像汉字又不像汉字……”
思索片刻，嘀咕到：“据我推测，这笔应是咒术师所有，看来这笔是在原主人的耳濡目染下，偷偷学会咒旨畛域之术。
许是它原来主人离世，加之这笔物久成精，以天赋神通为媒施展咒旨畛域。
再引诱旁人进入其中，吞噬这些人的血肉魂灵，来壮大本身妖力，不得不说这小妖倒是有点手段！”
左驰闻言蹙眉：“那这妖怪怎么处置，直接捏碎还是一把火烧了？”
听到这话鬼切手中毛笔，不住抖了抖，看上去像是害怕至极。
鬼切倒是笑了笑：“不一定，这种死物成精的存在，本来就很稀有，留着当只宠物也不赖，把他收为式神，我就觉得不错，嘿嘿……”
左驰一听虽觉得不错，却也无可奈何到：“可是我不会书写式神契书，你会不会？”
鬼切点头：“我当然会，不过我已是式神，自然没法再签订契约，这样这笔你俩谁想要？”
左驰闻言看向身旁小粒，见这丫头眼睛都冒光了，呵呵一笑：“给小粒吧，反正我也用不上！”
“好耶、好耶、好耶！”
小粒高兴的原地跳脚，鬼切闻言便拿着这支妖笔，随便自屋中拿出空白画轴，铺到书案上执笔挥毫。
只是他刚要书写密咒，却见手中这笔，根本没有任何墨迹。
于是端起手中笔，眼神一凝：“怎么，你现在就想死吗？”
话毕，再次挥毫，却见这笔有着用之不完的墨色。
鬼切旋即洋洋洒洒在画卷中写下大堆玄奥的咒文后，开始施加契印，口念密语。
随后指着画卷空白处，朝手中毛笔道了声：“把自己的名字签上！”
于是撒开手中毛笔，这毛笔自行走动到纸上，久久不动！
左驰见状，弹了弹手中刀刃，发出阵阵剑吟。
本是不动的妖笔，忽而抖了抖，自顾自在纸上写下麟角二字！
鬼切笑了笑：“古时西方一人着成博物志，皇帝便赐给此人一只御笔，唤做麟角管。
有道是鸡距鹿毛花开五色，鼠须麟角笔扫千军，你个小妖怪，倒是挺会给自己取名字的！”
说到这，鬼切看向一旁小粒：“丫头，看你应该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全，那就咬破手指，在这纸上按下手印。
如此一来以血为媒，你和这妖便达成契约，他以后就是你的式神。
有契约制衡，他只能乖乖听你的话，如果他不听，你只需要配合手印就能将其镇压。”
闻言，小粒担心：“那他会不会伤害我？”
鬼切摇头：“不会，式神因为有契约制衡，相当于将灵魂卖给了你，无法主动伤害御主，除非御主死亡，契约才会解除。
当然你要防备这家伙跟茨木一样，借旁人之手来害你，不过只要发现及时就不会有太大问题！”
听到这话，小粒颔首道了声明白，这丫头对自己也是有着一股狠劲。
她伸出手指放在门牙上，眼睛一闭就是吭哧一口咬破指尖。
随后在来到画卷旁，在契书上按下自己的指印。
忽而，
莫名冷风自屋内飞旋，似冥冥中达成了某种协议。
见状鬼切毫不在意将这契书丢在一旁，左驰忙捡起开口到：“就这么把式神契书丢了？”
“不然呢，这契约已在两者之间达成，契书不过是个流程，用完不丢留着何用，御主只需要学会五种契印便行！”
听到这左驰立马来了兴趣，自己家中可是还有只狸猫呢。
不过听鬼切这般说，家里的那只式神可是提都没提什么御主所需契印之事。
“我就知道那狸子肯定有所隐瞒，这模拟器也真是的，每次奖励派个快递员随便一送就完事，连个说明书都没有！”
左驰心底腹诽，忙开口道：“是哪五种契印？”
就见鬼切单手结印，剑指竖于面前道了声：“急急如律令，疾！”
话毕讲到：“这是命令出击所用手印。”
随后便是以单手结印，分别喊出归、镇、召来、封！
归，则是收回；镇，便是镇压；召来即是召唤；至于封则是封住式神个人意识，如傀儡般执行御主之命！
然后又教这小粒，如何写画式神符篆，其实非常套路化。
就是在敕令两字中央处，填写与自己有契约的式神名字，这便是式神独有的符印。
再将这敕令，写画到任何物品上，似折纸、刀剑，如果情况紧急，直接拿根木棍在地上现写现画都行。
届时只要施以手印念出，急急如律令，召来便成！
左驰在一旁暗自记下，等他回归现实，就冲着自家那只狸猫试试，那货看着人畜无害，却瞒了他不少事！
待到所有事情完毕，鬼切伸了伸懒腰，一脸疲倦到：“不行了，我得去敕令秘境里歇息，剩下的你们自己看吧。”
随后冲左驰讲到：“还有这距离立山越近，妖怪出没的也就越多，你可长点心，别再被人蛊惑，我可再不想如今天这般差点阴沟里翻船！”
话毕，嘭！
烟雾爆开，再无鬼切半点身影。
而小粒则是满心欢喜拿着那支名为麟角的妖笔。
她冲着这支笔大声到：“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式神了，以后不能再干坏事了，听没听见？”
只是小粒等了良久，却见这麟角根本未发出一丝声音。
见此情形，小脸一拉：“你为什么不说话？”
一旁左驰思忖片刻，旋即讲到：“它没嘴怎么说话，要不这样，你先撒开手再说！”
就见小粒撒手之后，这支笔妖，自己跳上桌案，在卷轴上奔来奔去。
左驰帮着它将画轴铺开……
只见这笔随即笔走龙蛇，没一会便在纸上绘出一人。
这人一身蓝色直衣，面目清秀，脚踩木屐。
正是当初遇到麟角的模样，紧接着就见这画中之人，从纸张撕扯而出，飘落于地。
而后渐渐变大，身体从扁平，开始慢慢浑圆凝实。
然后如傀儡般，表情木讷，四肢僵硬一点点挪动。
待到桌案旁，这人伸手朝桌上毛笔握去，指尖触碰笔妖的一霎，瞬间两眼放光。
就见此人长舒一口气，心有余悸到：“呼……吓死我了，还以为自己小命不保了！”
然后此人将妖笔，小心放到袖中，看向左驰与小粒两人。
一脸颓废：“这次算我栽了，你们说吧，要我做什么？”
左驰见此情形，开口问到：“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成妖的？”
“万物有灵，我本是千年前一位咒师所用之笔，我那主人常握着我记录各种咒术，久而久之我便全都记了下来。
后来主人与人争斗，不小心身死，可是他怨气不消，附于我的身上，引来杂鬼聚合，久而久之我也有了妖力。
再往后我便觉醒，且有了天赋神通，那便是以笔作画，画中之物可游走于人世以假乱真，不过神通境界不够，最多只能画一个游离于现实中的画作。”
听到这左驰恍然：“也就是说你以这天赋神通，在纸上构建了所谓的咒旨畛域？”
麟角撇嘴，耸肩：“不错，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左驰却来了兴趣：“不不不，我对那个什么咒旨畛域非常感兴趣，你不妨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鳞角似不愿提及，而一旁小粒见状，小嘴一撅，不满到：“你要是不告诉猪哥哥，我就把你镇到茅坑里！”
听到这话，麟角脸色一变！
或许别的御主可能会考虑式神的感受，可瞧了一眼小粒，这可是个毛孩子，这年纪可没什么他们不敢干的。
无奈的麟角，叹息一声：“算了，咱们找个地方慢慢谈吧，这咒旨畛域可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楚的！”
须臾后，
三人来到这破败庭院外的凉亭处。
这凉亭对比其他地方，要干净不少，里面还摆着矮桌和草席。
想来应该是麟角之前，特意收拾给自己纳凉所备。
此刻几人跪坐于草席上，麟角讲到：“这庭院破败不堪，这里好一点，我就在这跟你说吧！”
“这里该不会是你原主人的居所吧？”
麟角呵呵一笑，摇头：“我主人死了一千多年，怎可能留下这庭院，这里不过是我随意寻到的一处荒宅，暂时拿来落脚罢了！”
左驰一听此话，算了算时间，蹙眉到：“按你这说法，以西方时间推算，你主人那可是秦汉时期的人啊！”
“你这人倒是有点见识，不过你就这么一直蒙着脸跟我说话吗，我可不信你脸被弄伤的鬼话！”
左驰呵呵一笑，取下斗笠，摘下蒙在脸上的布兜。
见到左驰那长喙大耳的模样，麟角一点都不意外：“御主是半妖，我想着你也应该不是人，看来是没错了。”
话毕，麟角掏出本体，将笔杆对准左驰，开口到：“刚刚那鬼神没认出的字，你认识吗？”
左驰眯眼一瞧，笔杆上所刻字体，的确是古汉字。
不过左驰却不知是什么意思，毕竟沧海桑田，文字也会随历朝历代而更迭。
但他估摸着，这应该是秦朝时期的文字，于是讲到：“我要是没猜错，这应该是秦时所用的小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