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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究还是他赢了，过不了多久，他就能够和这肮脏的人生再也不见。
这是何等痛快的事情。
最后，谁也不知道王不二在牢房里得到了什么天大的骇人消息，半夜三更，一匹马冲出了益州城。
就连江景和，也是在她离开后才收到消息。
“人往哪边走了？”
“北边，具体位置不知道，王大人上马就离开了，没有任何只言片语。”
江景和心中莫名不安。
他知道王不二不会无故匆匆离开。
“牢房里的那位呢？”
“还像以前一样，不肯交流，也不肯吃东西，一心寻死。”
江景和思衬片刻，“请张老过去看看，把人的命保下来。”
真是稀奇。
这年头，杀人犯还能有这种待遇，一个两个的都要保住他的命。
倒是不像个犯重罪的囚犯，更像是什么开罪不起的贵人。
瞧瞧，先有王之辞把自己捣鼓多日的保命药喂给他，现在又将张老请过去。这几日，更是连个刑罚都没有上，照这样子，谁都愿意去那牢里呆上两天。
许存湛越想越生气，最后还是忍不住去找江景和对峙，
“殿下，这是什么道理？那孙留芳要死，就让他死呗。”
江景和头都没有抬起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是问他，
“红山镇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许存湛这才正色，提起这个满是疑惑，
“说起来奇了，那些可疑的地方搜了一遍又一遍，没有什么地方有大型祭坛，甚至是大型建筑都没有。
榆次在红山镇附近蹲守两日，也没有任何异常动静。”
许存湛眉头皱起，“这群人，藏得也太深了。”
江景和却突然止住了手上所有动作，眼中晦暗不明，
“不是人藏得深，是我们的方向错了。”
王不二走得匆忙，是不是找到了真正有问题的地方。
无巧不成书，恰恰此时，暗卫禀报，
“王大人带着王氏飞骑里十几个好手，往梁州方向走了。若是路线不错，王大人的目的地是安定城。”
安定城。
梁州和益州交界处的一个偏远小县，没有丝毫能够让人记住的地方。
只除了——安定城，曾经发生过瘟疫，死过不少人，以及，没有任何一个有关卷宗上记录过这座城因为瘟疫死过人。
后来王不二杀掉了安定城县令，先前的一切变成无解的烂账，掩埋在不起眼的角落里。
没有死亡记录。
没有死亡记录的，真的只有瘟疫死掉的人吗？
江景和几乎是瞬间想清楚了王不二为何要去安定城。
他阖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眼，已经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备马。”
能探知王不二行程的，除了江景和，自然还会有其他有心人。
比如，李逢春。
他没等到自己意料中的好消息。
但得到一个意料外的好消息，也算不错。
“王小姐昨天夜里就出城门了，带着秦王的身份令牌，连夜往梁州安定城方向走的。秦王殿下今日也出城了，瞧着那方向，也是向安定城走的。”
“安定城啊。”李逢春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投射出一片阴影，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个诡异又安宁的气势。
那可真是一座好城。
孙留芳没有骗过王不二，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至于安定城，那是王不二自己猜出来的不是么？
自然，她的猜测也没有错。
那地方孙留芳不清楚，但是李逢春清楚得很。
安定城真的是一个大本营，还不是普通原料转运站，是真正的炼丹绝密之处。
那里镇守的人，是皇上自己的亲卫。
孙留芳可真是，给了他好大一个惊喜。
江景和和王不二都非要往那里面闯，接下来，可就是他的棋盘了。
“去请谢家家主过来，本官有要事相商。”
王家在梁益二州的势力，握在那个废物手上沉寂那么久，终于能够重新焕发光彩了。
王家实在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家族。
这家人没有才高八斗的文官，没有经韬纬略的谋臣，没有将帅之才的武将，但这个家族，兴旺了几百年。在这几百年里，不管哪一任天子身边，无疑会有一个姓王的近臣，宠臣。
机关术，建皇陵，天象地理。
皇帝不会拿自己死后的日子开玩笑。
更何况，王家的特质，不正说明他们纯臣的身份？
安定城恰好有王家人的手笔，后来变成了皇帝的炼丹房。
而谢家吞掉的王家产业，正是当年为了建造那处地方在梁益二州布下的产业。
比如，粮坊，镖局，铁器。
谢正吞掉了，却使唤不动这些人。
但是没关系，皇帝总能使唤得动。
时至今日，李逢春往棋盘上落下一颗黑子，好戏开始了。
这是皇帝第二次从李逢春手上接到有关于自己那个儿子的最新动向。
每一次，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第一次是他们发现红山镇。
那不算大事。
红山镇已经废弃不久，除了抓人和埋骨，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作用。
所以他让李逢春自己解决。
第二次，他们发现安定城了。
皇帝将自己手上的折子扔进香炉里。
蠢货，这点事都办不好。
香炉里纸页燃烧的味道和香熏的味道混在一起，不好闻。
皇帝靠坐在椅子里，在自己太阳穴上按了按。
良久，久到下首跪着的人都以为他睡着了。
他突然说了一句。
“杀了。”
杀？杀谁？
李逢春？还是——
他浑身一颤，突然意识到，这道指令是传给李逢春的，那他要杀的人，是——他的亲儿子，秦王殿下，江景和。
安定城。
“杀了，不必留活口。”
王不二面无表情下令，手上夺过敌人一把刀，用行动践行自己的命令。
几日在马上奔波，她的脸上泛出不正常的苍白色。
但她不在意，又往嘴里丢了一颗丹药，嚼吧两下，满嘴的苦味咽进肚子里。
这座城果然有异。
堪堪进城，等到的，是早已埋伏好的人手。
可笑的是，这些人身上四个明晃晃的大字——王氏镖局。
来人好像也知道他们的身份，没有下死手，只是将人分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