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苗疆蛊事10(28)

南无袈裟理科佛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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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的肥虫子已经不能够飞行了,皮肤被撑得光亮透明,呈现出了白色来。它见到我,唧唧地叫了两声,颇为得意,美得黑豆子眼睛都不见了踪影。小妖飞过去,将这个白乎乎的小包子捻起来,瞪着眼睛惊叫道:“天啊,它到底吃了什么,这个饿死鬼投胎的家伙,不怕把自己吃爆炸啊……”小妖飞到我的面前,将肥虫子放在我的手上,这家伙一接触到我的手掌心,便渗入我的体内。不一会儿,它爬到了我的中丹田位置,盘踞不动,呼噜呼噜地休眠起来。

    我当时简直就惊呆了。这小家伙倒是功成身退,深藏功与名了,然而到底怎么回事,我们却一无所知。不过肥虫子入体,那种温暖的力量又开始游遍我的全身,灌溉着我几乎崩溃的身体,我的脑子也正常起来,很快就从“十二法门”里面,想到了面前这些虫子的来历。

    这些虫子叫做肉扁栖虫,其实都是很简单的环节生物,有头、有尾、有口腔、肠胃和肛门,整个身体就像由两条两头尖的管子套在一起组成的,布满体液,可以再生,跟蚯蚓一样富含很高的蛋白质,通常出现于苗疆的山林中,有微毒,不过不能吸收太多的氧气,不然很快就会死亡。

    我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十二法门”中有讲,金蚕蛊体内有大量肉扁栖虫的基因(我自己的理解),可以在对手的体内进行快速的繁殖生成,并且以此作为食物。

    我将这些告诉了大师兄,他用皮鞋鞋尖踩死几条后,用手捡起来,捻了捻,然后闻了一闻气味后方才放心。点头说好,不用管了。

    我们瞧着这数万条肉扁栖虫蜿蜒爬下地缝中去,能够估计得到它们最终还是会死去,化作肥沃泥土的一部分。刚才的战斗已经完全透支了我和杂毛小道的体能,身体多少也受了一些小伤,于是不再动弹,找了个位置坐下来,问旁边照顾我们的雪瑞是怎么过来的。

    雪瑞这个女孩儿心地善良,看到地上那些邪灵教的伤者在呻吟,有些不落忍,安顿好我们之后便准备去查看那些人的伤势,听我问起,回头指了指朵朵怀里的虎皮猫大人,说,问它吧,你们打第一个电话过来的时候,它就催促着我们启程了!

    雪瑞离开之后,石门处陆续走进来一堆人,与大师兄商议了一番之后,又各自散去,尽力抓捕那些在逃的邪灵教徒。

    闵魔死去,虎皮猫大人的情绪却并不是很高,神情恹恹地窝在朵朵的怀抱中,问它话儿也不答,我便与杂毛小道交流起我们在血池分别之后的事情。杂毛小道告诉我,我们走了之后,他在雪瑞和吉娃娃的协助下将闵魔首徒大猛子给刺死,然后雪瑞用青虫惑发动了迷幻阵,将那些家伙给吓得一路逃走……

    我则告诉杂毛小道:张君澜死了!

    听到我口中的这五个字,杂毛小道本来轻松无比的表情顿时凝滞,身子一震,好半天儿没有说话。

    我知道杂毛小道跟小澜好像有一段感情,至于深不深,我也不知晓,于是也不敢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苦涩地笑,说,好,好,这样子,大家都能够保留回忆。我心中一动,忍不住说道:“她其实也是被迫的,她母亲和弟弟的性命都在邪灵教手里,没有办法。她刚才其实还救了我,我知道她应该是不想这样的……”

    我话还没有说完,便看到杂毛小道伸手拦住了我,不断地吸气,眼睛血红,仿佛竭力在忍着某种情绪。好一会儿,他深呼吸,然后缓缓说道:“不要说了,我都知道的。她现在在哪儿?走,带我去看看她吧……”

    他站起身来,扭过头去。借着大厅角落的长明灯,我看到了他眼角处有隐约的泪光。

    Chapter 48 天亮了

    我们在靠石门处一片破烂棺材木堆中,找到了小澜还散发着余温的尸体。她算是幸运的,只是胳膊上有着几道擦伤的口子,先前脸上的血污似乎被张小黑给处理过了,露出一张白净秀美的脸庞来,安静祥和,双手捧心,仿佛在沉睡一般。看到小澜的这幅秀美模样,杂毛小道凝结如冰的脸变得更加铁青。

    他单腿跪倒在地,缓缓地将头埋在了双手里面。

    从我的角度,完全看不到他当时的表情,只见他瘦削的双肩在不断地抖动。在我的印象中,跟前的这个兄弟向来都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二皮脸形象,或者说沉着内敛,几乎没有在我面前流露出悲伤痛苦的神情,天大的事情,哈哈两声,一笑而过。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看来这一次,他是动了真情了。

    对于这个家伙的过往,我了解不多。只是大概知道小澜长得跟他师父陶晋鸿已故的孙女很像,而杂毛小道似乎又跟那个青梅竹马的师侄女儿,有过一段很深的感情。

    说起来,杂毛小道的性格跟我很像。有时候命都可以给,就是不会跟人分享自己的伤心往事,以及一些年少时光的情愫。我虽然平日里也是有着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此刻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杂毛小道尽情宣泄自己内敛的情感,感受着这个兄弟那像洋葱一样温柔的心。

    我们两个一站一跪,静静待着。因为我们就在通道附近,所以不断有人来往,然而这些特勤局的成员都是形色匆匆,忙得几乎都要飞起来。林齐鸣、董仲明等与我们相熟的七剑本来还待上前打招呼,结果看到这幅场面,都没有过来,将这私人的空间留给了我们。

    杂毛小道是一个很有自制力的人,沉静了五分钟左右后,他抬起头来,眼圈红红的,眼泪都已擦干了。他咳嗽了几声,似乎想要缓解这尴尬,然后故作轻松地跟我说道:“小毒物,不管怎么讲,小澜毕竟是我们事务所的员工,她死在这里,我们也是有责任的。这些丧葬费、抚恤金以及其他精神损失费,事务所也是要出的……”

    听到他用控制不住的颤抖声音,跟我一本正经地谈小澜的身后事宜,我不由得一阵神伤,勉强笑了笑,说:“无论如何,小澜都是我们事务所的人。至于这个事情,你也是老板,多少你都可以说了算。不过,小澜既然是邪灵教派过来的卧底,那么她很有可能就不会用真实的姓名和档案,那么表格上面的家属,也许都是不存在的。至少我没有听说过小澜还有一个弟弟。”

    我的话让杂毛小道好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他轻轻叹道:“唉,尽人事,听天命吧。”

    这时雪瑞也已经忙完了,跑过来,瞧见小澜安详的尸体,尽管知道小澜是邪灵教安插在我们内部的奸细,但想起了这一年以来朝夕相处的美好时光,仍不由得潸然泪下,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伤心不已。

    我们三人在这里默默伤心,朵朵、小妖和吉娃娃在旁边守着我们。大师兄快步走了过来,声音洪亮地招呼我们道:“哎,都围在这里干什么呢?走吧,我们出去,伟相力的老板紧急从对岸赶过来了,我们要跟他谈一谈……咦,陶陶?”

    看到地上的这个女子,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大师兄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露出见鬼一般的神情,大声叫道:“不可能啊,她明明……”

    他的声音变得细小,蹲下身来,将手掌贴在了小澜的脑门之上,闭上眼睛仔细感受,过了一会儿,他说道:“这个女人没有什么修为,刚刚死去,是三阴化神掌,一掌致命!嘶,是谁这么狠毒?”

    我看着余佳源用朱砂桃木剑刺着王姗情的脑袋跑过来,指着那个美人头儿恨恨说道:“是她,闵魔新收的弟子,王姗情。”

    “这假冒伪劣的控尸降?”大师兄一招手,余佳源将美人儿脑袋抛过来,那东西还没有彻底死去,一脱离桃木剑,张开嘴巴便要咬。大师兄接过来,啪的一巴掌,抽得这鬼东西晕头转向,目光呆滞。

    大师兄摸了摸小澜光洁的额头,耳朵不停地在动,几秒钟之后,他口中喃喃自语道:“奇怪啊,怎么回事呢?”他话不停,回头问道:“这个女孩子是谁?”

    董仲明上前轻声回答道:“张君澜,茅晋风水事务所的前台接待。不过此时她出现在这里,应该是有着其他的身份。”大师兄看着平躺在地下的小澜,叹气说,唉,其实我早应该到你们事务所去看一看的,不然也不会错过……

    感伤之后,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重重地拍了拍杂毛小道的肩膀,然后带着一群人离开。

    董仲明对被拍得差点跌倒的杂毛小道和旁边的我说道:“我们走吧,很快就会有专门人员过来清理现场。”杂毛小道点了点头,但是并不理会董仲明的话语,而是弯下腰,俯身将小澜给抱起来,然后朝着门外走去。

    我跟在他的后面,问他要不要帮忙搭把手。他摇头,说不用了。

    我们跟着人群往外走,看来大师兄的人马已经完全控制住了场面,一路上灯光明亮,陆续有戴着头套的人被特勤局的人押送出去,我试着找了一下,没有看到我的那个高中同学杨振鑫,不知道他是死在了石厅里面,还是被抓捕了,又或者,这小子命大给逃了出去。

    余佳源跟在我们旁边介绍,说这个工厂的地下有一处难得一见的地煞,名曰黑鸾煞,被邪灵教人为改造过后,就变成了之前的那副样子,一旦驱动起来,外面依然如常,但是许进不许出,大部分人最终被困在了那一口口黑木棺材内,流血而死。

    他说完这些,没有跟我们说更多的事情,只是陪同我们行走。

    过了血池,到了之前我们下来的那个通道口,我看到姜钟锡大师、吴萃君和老庄三人正在跟特勤局的工作人员说些什么,似乎还起了争执。看到我们陆续出来,姜老头儿朝我们挥了挥手,高声叫,小伙子,你们没事吧?

    我们迎上去,摇头说没事。问起他的女徒弟张静茹,姜老头儿说被送出去救治了,他担心我们有危险,所以没肯走。

    我点头道谢,看到旁边的吴萃君,她的关切之情倒少了许多,反而显得有些惶恐。我知道这是因为她身上被杂毛小道动了手脚,担心我们都挂了,没人给她解药。刚刚经历一场生死,大难不死的我对这些反倒是显得特别宽容,笑了笑,也不说话,与他们寒暄两句之后,回到了地面。

    眼看就要出厂房了,我将累得一塌糊涂的两个朵朵召回来,不让她们出现在普通人的视野里,免得引起惊慌。顺着厂房的过道行走,此间灯火通明,在这明晃晃的灯光之下,连影子都稀疏,早已不复之前的那种阴森恐怖之情景。很快我们就来到了员工出入口,旁边有一具尸体,盖着白布,我知道这是死去的小雷。

    看着大师兄带人从门口鱼贯而出,我停在门口,久久没有迈步。过了好一会儿,杂毛小道在后面催促,我才深呼吸,抬脚出去。没有罡风,没有深渊,没有所恐惧的一切,只有初夏的一缕光亮,从天际越过一幢幢厂房和高楼,缓缓照在我的额头,晨风吹拂脸庞,无比温柔。

    此时天色已经蒙蒙亮,厂房周围的道路上有三十多个伟相力的保安在维持秩序,不让员工靠近,而我看到大师兄朝着一个谢顶的矍铄老者走过去。

    那个人时常在新闻上露面,是伟相力的老板。

    我们出来以后,立即有医务人员围上来察看伤情。杂毛小道只是受了一些内伤,而我的卖相则颇有些凄惨,血肉模糊的,吓得那些医生赶紧推着担架车过来,将我按倒在上面,我没所谓,安然从了,不过杂毛小道却不肯将小澜放下来。

    一番争执之下,董仲明跑了过来,告诉他,说张君澜的尸体陈老大特意嘱咐了,由特勤局的人带走。杂毛小道瞧了一眼远处正在与人交谈的大师兄,正好碰到他回过头来,点头肯定,老萧这才作罢,将小澜交给了董仲明。

    我看着董仲明将小澜小心翼翼地放入一辆贴满符文的黑色商务车中,心中不由得疑虑:大师兄这是要干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