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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广亮点上一支烟以后,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淡淡地说道:“你的努力,领导们都看在眼里,当然我们不能光让马儿跑,不让马儿吃草,那样也不符合我们党一贯的用人方针。经过我的提议,班子里的同志商量了一下,决定把你的级别提一提,这干副处也有年头了,是该动一动了。”
黎兆福这下明白了,处长这个位置,他是不要惦记了,组织上考虑到他的实际情况,安慰性地给提了一个正处,这也算是对他的补偿了。
黎兆福心里很清楚,干不了处长,这个正处级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但是这时候,他却不敢再有任何不满的表示了。
刚才那话出口以后,邹副部长的脸色他是看见的,此时哪儿还敢再去轻捋虎须,那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嘛?
这样一想以后,黎兆福的心稍稍定了一点下来,他谄媚地问道:“邹部长,我想打听一下,谁来我们三处,我也好做好准备,积极配合领导的工作。”
邹广亮虽然知道黎兆福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是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要不了两天就会对外公布的,他作为三处的临时负责人提前了解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邹副部长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随口说道:“好像是一个叫朱立诚的年青人,现在正在省委党校学习,那边一结束就会过来了,你可要好好配合人家的工作,不能乱搞,到时候要是出了什么事情的话,我也不一定保得了你。”
黎兆福听了邹广亮的话以后,心里一亮,对方这话听上去没有任何问题,是在严厉地敲打部下,但是你仔细一分析,这里面可就有门道了。他话里的我也不一定保得了你,可有深意,也就是说,你出了事,我还是会保的,只是如果搞出的事情太大的话,连我都罩不住了,那就没办法了。
黎兆福还真是个人才,邹广亮的想法他基本上琢磨了一个七七八八。邹广亮一直都是力挺黎兆福的,之前他就很郁闷,他提了两、三次,可崔楷文就是不松口。
直到前两天开班子会的时候,崔楷文突然说把三处的事情议一议,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卢魁已经先开口了,推举的就是这个叫朱立诚的人,其他人如商量好的似的,纷纷表示赞同。他虽然想提出不同的意见,但这时候再来螳臂当车已经毫无意义了,于是他也表示了同意,并顺口提出了黎兆福的事情。
崔楷文和卢魁也给了他几分面子,同意了把黎兆福的级别提半格上来。这才有了现在奇葩的景观,省委组织部的干部三处里面正、副处长都是正处级。这也算是华夏国体制内的一个特色了,虽然不普遍,但也算屡见不鲜了。
黎兆福自认为得到了邹广亮的授意,所以腰杆子也挺直了许多,不过想到属于自己的处长就这么不翼而飞了,他的身子立时变得佝偻了。
回到办公室以后,他的嘴里反复念叨着朱立诚这个名字,他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这号人来,所以很是失望。
晚上回到家以后,他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老婆,夫妻两人都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坐在沙发上,你看着我,我望着你,一副爹死娘嫁人的姿势。当天晚上,两人连晚饭都没吃得下,对于他们来说,确实有点天塌地陷的感觉。
过了许久以后,赵雪娥像猛地想起什么似的,连忙问丈夫,谁来做这个处长。
黎兆福就把之前从邹广亮那听到的消息,详细地告诉了老婆,赵雪娥也觉得朱立诚这个名字很是耳熟,不过和她的丈夫一样,想了许久以后,仍是毫无头绪。两人此时头脑子里面基本就是一团浆糊,哪儿还会想得起这些印象本来就不是很深的事情来。
这个夜晚对于黎兆福夫妻两人来说,无异于是非常难熬的,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一直到下半夜的时候,才朦朦胧胧地睡了过去,可第二天一早五点多的时候,又惊醒过来了。
许多时候,人们看到是体制内的这些大小官员风光的一面,而他们的心酸只是当事人自己清楚。有时候他们反而会掉过头来,羡慕平头百姓的生活,虽然没有权势,经济地位也比较低下,但至少不需要去费心劳碌,并且也没有任何的风险,而他们则不然,稍不谨慎的话,那后果可是相当的严重。
第二天一早到了办公室以后,赵雪娥先为自己泡了一杯咖啡提提精神。虽然早晨起床以后,花了将近半个小时往脸上涂脂抹粉,狠下了一番功夫,但效果还是很差,那两个黑眼圈怎么搞也搞不掉,看上去就是一脸倦容。
喝完咖啡以后,她坐在了椅子上,头脑里面猛地灵光一闪,昨晚丈夫那个新处长现在正在省委党校进修,她好像记得手下有个人的老公正在那进修。究竟是谁的?赵雪娥轻拍了一下脑袋,可由于昨晚没有睡好,此刻头脑昏昏沉沉的,哪儿还有思维能力,想了好久以后,怎么也没想得出来。
赵雪娥决定不作无谓的努力了,直接打了一个电话,把手下一个叫徐丹的记者叫了进来。这人是她的眼线,其他人的一举一动,她都会迅速及时地向她汇报,而类似这种谁家的老婆是干嘛的,谁家的老公有什么关系,她也是门清,所以这件事情向她打听的话,再合适不过了。
徐丹进来以后,发现赵雪娥的脸色很是不好,立即上前嘘寒问暖的,还一口气说出好几种保健品,让对方可以试试。此时赵雪娥哪儿有心思和他扯这些东西,直接把刚才的问题说了出来。
徐丹听后立即说道:“郑诗珞呀,她的丈夫这段时间正在省委党校里面进修,好像就快要结束了吧!她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好,她的老公年纪轻轻的,好像都是正处了,我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好像长得也不比她……”
“好了,别废话了,出去吧!”赵雪娥喝道。她心里暗想道,就你这万人骑的货色也和人家去比。赵雪娥用她,却从骨子里面根本看不起她这女人只要给她一点好处,晚上就会同意和你去开房。大家在背后都称她为公共汽车,据说她听到这个绰号以后,并不生气,还认为自身很有魅力呢!
徐丹正沉浸在自我遐想之中,猛听得赵雪娥的一声喝,心里吃了一惊,当即就意识到今天更年期的心情不好,所以还是少惹她为妙,于是站起身来灰溜溜地往外走去。她刚走出去两步,突然听到一声,回来,有件事,你帮我去做一下。
听了这话以后,徐丹连忙立即转身往回走,同时满脸谄笑道:“主任,您有什么吩咐只管说,我一定会认真去做的。”
“哦,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赵雪娥随口说道,“你帮我去打听一下,小郑的丈夫叫什么名字,然后直接发一个短信给我,就行了。”
经过徐丹的提醒,赵雪娥也想起来了前段时间确实听说,郑诗珞的丈夫来省委党校进修了。这样一来的话,将要成为丈夫顶头上司的极有可能就是他,但人总是抱有侥幸心理的,她想要搞清楚他的姓名,这样就不会错了。
“主任,这事交给我去办,您就放心吧!徐丹媚笑道,“只是我打听好了,发短信过来就行了吗,万一华夏移动出个什么问题的话,那……”
赵雪娥听了这话以后,脸上一沉,怒声道:“快点去办吧,哪儿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你发个短信,移动公司就出问题了?”
听了这话以后,徐丹也觉得刚才的话有点太离谱了,她只不过想在赵雪娥面前表现一下,既然对方已经看穿了她的小把戏,那她自然不能再演下去了,那样的结果只会是适得其反。
赵雪娥看见徐丹扭着那瘪瘪的臀部消失在眼前的时候,心里那堵塞感愈加强烈了。她此时已经预感到这人十有八九,就是郑诗珞的丈夫了,因为他已经隐隐记起对方好像就叫这个名字。
五分钟以后,赵雪娥的手机上嘟的一声,有个短信息上来了,他打开来一看,上面写着“朱立诚,男,二十九岁,泯州市下属的泾都市常务副市长,现正在省委党校处级进修班学习。”
匆匆看完以后,赵雪娥连忙摁下了删除键,事实击碎了她的幻想,把手机放在桌上以后,她倚在了老板椅上,一股倦意袭上了心头,让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无力。五分钟以后,赵雪娥强迫自己坐直身子,作为官场中人,她很清楚这样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那事既然已成定局,剩下来的就是考虑该如何面对的问题了。
正当她在想主意的时候,手机又嘟的一声,又有一个新的短信上来了,她连忙打开了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她的老公一会过来接她下班”,发件人自然是那个刚刚离去一会的徐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