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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元斌从桌子上拿了一张废纸,随后点燃放进了烟灰缸内,确认电话卡已经随着那张废纸,一起燃为了灰烬,这才心满意足的将目光移开。
“帮我订一张机票,考察团那边金总去不了,只能我赶过去。”将自己的秘书叫了进来,秦元斌低声说道。
听到这话,秘书一脸疑惑,道:“秦总,刚刚接到考察团打来的电话,他们已经在余副市长的带领下,和外方进行了首次会面,您这个时候赶过去……”
“没关系,原本是打算让金总负责这次的考察谈判,但现在情况发生了改变,金总没法赶过去,那就只能我去,毕竟有些细节的问题,公司还是要有人能够当场拍板。”
“好的,秦总,我这就帮您预定最近的一趟航班。”秘书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毕竟这是公司领导的事情,他一个小秘书,问多了未必是一件好事。
心灰意冷的金云辉,此时坐在审讯室里,面色苍白,他没想到自己为了公司付出这么多,到头来却落得这样的一个下场。
如果不是秦伟明的刻意安排,可能自己这会就不是坐在这里,而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或者是太平间。
“先说说棚户区倒塌的事情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云辉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道:“早在三年前,那一片其实就已经被采空了,但是为了不被发现,所以并没有将那一片的房子拆除,而是形成了你们口中所谓的棚户区。”
“既然已经知道那一片的房子不能住人,那你们为什么没有及时的阻止,或者是向县里汇报?”
“这件事矿区的领导都知道,只不过大家担心会因为这件事丢了乌纱帽,所以才会刻意的压着不往上报。”
“那三年前的矿难又是怎么回事?”
“那件事就是因为私采乱开,没有按照正常的流程去操作,导致了一个小井的塌方,有五个矿工被埋在了下面。”
“事情发生之后,你们威逼利诱,让那些矿难死者家属接受这个现实?”
“五个矿工,有四个都不是本地人,他们的家庭情况也比较复杂,谈好了赔偿款之后,便没有再闹事,唯独有一个中年妇女,也就是朱书记那晚接走的人,一直咬着这件事不放,好几次试图去市里告发这件事,都被我们给拦了下来。”
听着对方的话,秦伟明恨得直咬牙,道:“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居然还能做的如此心安理得,甚至不惜派人二十四小时监视着人家。”
“事已至此,其实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私采乱开本就属于盗窃国家资源,更何况还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上面一旦怪罪下来,不单单是矿区,甚至连县里都有可能受到牵连。”
“所以这也就成为了你们仰仗的资本,将那些矿工的生命不当回事?”
“富贵险中求,更何况这些年南淮矿业的前景并不是很乐观,不仅要承担着高昂的贷款利息,还有大量工人的工资,不单单是我们一个分公司,其他分公司也存在着类似的问题,只不过他们的运气可能要比我稍微的好一些。”
对方居然将这样的额事情归结于运气,秦伟明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怒声说道:“你们这样的做法简直就是畜生不如。”
金云辉此时哪里还有半点公司负责人的神色,低着头一言不发。
秦伟明知道,这会不是审判对方的时候,于是便接着问道:“那晚袭击朱书记,是谁给了你们消息?”
“自从我们知道朱书记上任那天,那个女人在路边拦下了朱书记,我们便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便一直安排人负责监视着那个女人,在整个凤阳,可以说没有什么事情,是我们办不成的。”
秦伟明见对方这么说,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容,道:“照你这么说,那晚为什么还要袭击朱书记呢?”
“手底下的人不认识他,所以才会发生那晚的事情,否则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审讯室投毒,也是你一手安排的吧?”
点了点头,金云辉并没有开口,但他已经用行动说明了一切。
“看来你们在凤阳确实已经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居然能够安排人潜入县公安局,给疑犯投毒,这其中没有人配合显然是很难做到的。”
金云辉沉默了片刻,道:“县公安局里的人都很熟,安排几个人进去做保洁还是没有什么太大问题。”
“既然如此,那你们为什么不通过其他途径,或者是让县公安局对这些人网开一面,这样事情或许也不会发展到这一步。”
金云辉摇了摇头,道:“其实在得知那晚将人带走的是朱书记,我就已经知道这件事已经到了无法收场的地步,但在那个时候,我还是有一些侥幸心理。”
“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其实你便已经打算将所有的事情推到你的助理身上,你很清楚,所有的事情一直都是你的助理在外面帮你操作,只要断了这条线,所有的事情就不会查到你的身上。”
或许是被对方说中了自己心中所想,金云辉并未替自己辩解,而是开口问道:“你们是从什么地方找到了那些录音和视频?”
“你的助理在市里包养了一个大学生,这件事可能连你也不知道。”
听到这话,金云辉的脸上露出了诧异的表情,很显然他确实不知道这件事,也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其实我们原本也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如果不是因为你那个助理,太过于在乎这个情人,我也不会发现,你和助理所有的谈话,人家都有录音,或许是知道你对他太了解,所以他才会将这个大学生隐藏得那么深。”
长叹了一口气,金云辉无奈的接受了现实,毕竟这个时候后悔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真是没想到,我自认为最信任的人,居然也会在背后给我留一手,如果没有这些录音和视频,你们也不可能这么快查到。”
摆了摆手,秦伟明笑着说道:“你错了,其实从事情刚发生,我们便已经将怀疑的目光对准了你,毕竟单凭一个助理,还不足以干出这么多的事情,这背后牵扯到的利益链,也不是他一个人所能消化的。”
“我知道,不过你们手里没有证据,拿我根本没有任何办法,何况我还是凤阳县人大代表,你们要动我,那就必须要通过县里,到那个时候,我肯定会提前收到风声。”
对方所说的这一点,秦伟明并没有否认,如果没有这些证据,此时他们早就已经将人放出去,而不是坐在这里谈话。
“既然你已经做好了一切打算,又为什么要制造你助理坠楼的假象,这样岂不是将矛头对准了自己?”
“只要我的助理一死,那么所有的线索就会断在那里,你们找不到任何的证据可以证明所有的事情与我有关,那样一来,这个锅他就得一直背下去。”
“可是你不知道,正是因为你助理坠楼案的发生,才让我们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你的身上,你自认为所有的事情都做的很完美,但是你忽略了一点,那就是那封遗书的笔迹。”
金云辉一脸疑惑,似乎是在等着对方的解释。
“人在不同状态下的笔迹是不一样的,我觉得你完全可以用电脑打印出来,没有必要逼着你的助理亲笔写下那些内容。”
秦伟明在审讯室一直待了差不多三个小时,所有的事情都从金云辉那里得到了明确的回答,整个审讯过程,他并没有让其他人参加,因为他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牵扯其中,而凤阳公安局内的情况,目前还不是那么的明朗。
一旦审讯过程被泄露出去,那么就很有可能会让下一步的工作变得被动,而审讯得到了结果,也证实了他这么做完全没问题。
“蔡局,金云辉这边已经全撂了,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在背后指使,包括袭击朱书记、审讯室和医院投毒,以及坠楼案。”
接到电话的蔡德峰,刚刚和市里的领导见完面,要求他们公安局尽快结束凤阳的事情,不要一拖再拖。
听到秦伟明的汇报,他连忙问道:“除了这些事情,金云辉还交待了什么?”
“这几件事的背后,都有县领导的参与,另外三年前矿区发生的那次矿难,之所以没有上报到市里,也是矿区领导的意思。”
“看来这件事要尽快向吴市长和朱书记进行汇报,这样,你带着审讯笔录,尽快赶到市里,我们一起将金云辉所说的情况,向市领导做个汇报。”
作为市公安局长,有些事情蔡德峰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尤其是牵扯到凤阳县的***。
给对方打这个电话,秦伟明也正是这个意思,如今他作为县公安局长,有些情况还是需要注意方式方法,尤其是这么重要的事情,如果他直接给市里领导汇报,只会让蔡德峰心生不满。
尽管这么做未必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麻烦,但秦伟明还是尽可能的避免去犯这样的错误。
秦伟明赶到市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在市.委大门前和蔡德峰碰头,两人直接往市.委书记办公室走去。
“朱书记,吴市长,梁书记。”由于提前接到了消息,所以朱立诚也就将主要人员召集到了自己办公室。
伸手示意两人找地方坐,朱立诚面色平静的说道:“蔡局给我打电话,说金云辉那边已经承认了所有的事情,其中还牵扯到凤阳县以及矿区那边的部分领导?”
“是的朱书记,这是金云辉的询问笔录,这里面有他交待的所有事情,包括哪些人牵扯其中,这里面都有详细的记录。”
伸手接过了对方递来的那份资料,不过他并没有翻开去看,而是直接将其丢给了梁庆丰,道:“梁书记,按照口供里面的记录,对牵扯其中的这些人仔细调查,一旦发现有问题,必须进行严惩,而且还要公布于众。”
“好的朱书记,我尽快安排人着手调查这件事。”梁庆丰虽然没有去看这里面的内容,但他也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一旦调查展开,别说一个矿区,就是整个凤阳可能都会是一场不小的地震,毕竟南淮矿业在整个南淮的影响足够大,更不用说凤阳的一家分公司。
在那里,可以说金云辉他们就是财神爷,供着矿区以及县里的经济命脉,在这样的一个情形之下,很多人可能早就与之同流合污。
“另外,金云辉还说了一个情况,南淮矿业集团的一把手秦元斌,也知道凤阳的这些事情。”
“秦元斌?他还说了什么。”
“其他的他并没有说,可能也是有所顾虑。”秦伟明低声说道。
点了点头,朱立诚面色凝重的说道:“秦元斌可不是小人物,如果仅仅只是说他知道这些事情,那我们对其一点办法没有,所以这件事还需要蔡局和梁书记联手暗中进行调查。”
“没问题,回去之后我们便安排这件事。”
“切记要暗中调查,秦元斌在南淮的身份和地位,比金云辉要高得多,就在你们来之前,我便已经接到了上面打来的电话,要求我们加快南淮矿业的改制,并且尽快带领他们走出目前的困境。”
在座的这几个人,谁也不是傻子,很快便明白了这话的意思,尤其是吴凤山,他的脸色非常的不好看。
“朱书记,秦元斌应该会在短时间内赶去和考察团会合,毕竟这次的考察对于他们而言非常的重要,原本金云辉是他们公司这次考察的负责人,但目前这个状况,也只能他这个一把手出面。”
听到这话,朱立诚面色凝重的说道:“我们没有任何理由阻止秦元斌与考察团呢的会和。”
“可如果就这么让他与考察团会合,我担心秦元斌再也不会回来,到时候即便我们找到了证据,可能也未必能够将其抓捕归案。”蔡德峰低声说道。
点了点头,朱立诚宽慰道:“那也未必,有个好消息我要告诉你们,就在今天上午,我接到了省公安厅的信息,龙飞集团转移出去的那笔资金,大部分已经被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