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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第一百九十八 抵达平安京
银铃般的笑声不住响起，就见面前女人，当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笑得那般欢快。
左驰见此情形，心底无奈，谁让他偏偏长了这么一副尊容。
待到面前之人，啼笑完后，却见此女长长出了口气。
不觉间变得失落，她看向眼前左驰，低声呢喃：“谁能想到，到最后懂我的，竟是你这么一只妖怪呢……”
继而此女目露凄凉，她安静看向左驰：“罢了罢了，纵使万般无奈，千般心伤，又能怎样，如今我已非我，成了这世上一介孤魂。
你这妖怪倒也有趣，本宫有事要你替我去办，不知伱可愿意？”
左驰闻言，心知自己没权利拒绝，毕竟这咒灵，但凡了解其人经历的都知道。
似她这般存在，弄不好是集一国气运、兴衰而诞生之物。
于是，左驰只得点头：“如果我能做到，必定帮贵人你完成心愿……”
“我想找个静谧处，就此隐于世间，本宫生前看过盛世最艳之花，见过世间最美之景，也尝过人世最凉的月。
本以为就此撒手人寰，从此与这世间再无瓜葛。
可谁能想到，最后却成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存在，回忆生前种种，当真是乏了……”
讲到这，她看向左驰缓缓开口：“我有一抹白绫，那是我最后执念所在，你就寻一处远离世间纷扰之地，将它系在树梢，从此让其与清风为伴，能否答应我？”
左驰颔首回应，却见此人，继而微微一笑，渐渐身形发生变化，本是袍袖上衣，翠绿烟纱散花裙，颜色慢慢变得暗沉，开始不断消散……
忽而风起，
一抹白绫随风荡漾，自那人身上飘起，这白绫凄凉如雪，上有丝丝点点殷红，如寒梅艳丽孤绝。
此白绫随风落入左驰手中，左驰瞧着手中这一袭白绫，心底五味杂陈。
随后他将这白绫轻轻折叠，小心将其放入怀中贴身保管。
此时，面前的女人已经变回白若苍介，一头银发的她，面色憔悴。
噗通一声，双膝跪地，她身躯不住颤抖，目露不甘看向左驰。
片刻后，惨淡一笑：“你赢了，我命不久矣，那大凶之物果然厉害，竟然有那等伟力，待我死后所施展的咒杀之术，便也会随风消散，我只是想救祖父，何错之有，为何上天连这点要求都不答应我……”
闻言，左驰沉默，不作回应，此事没有对错，他俩无非是立场不同而已。
这白若已耗尽体内所有精力，就见她原本年轻的面庞，如枯叶般正迅速衰老。
她凄然看向左驰：“难道，弱小便是罪吗……”
左驰：“弱小本没错，但在这娑婆世界里，只要生为弱者，无关善恶，不论是非，便是有罪。
很无奈不是吗，小说话本，戏曲传记起码还会自圆其说，有着道理可寻，可这世道却毫无道理，它就是这般蛮横无理。”
听到左驰所言，白若苍介凄然一笑，躯干开始迅速干瘪，到后来彻底化成灰烬，随风而去……
最后，只留空荡衣物于世间。
左驰见此情形，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回忆起之前惊险一幕，好在自那畛域细节中，抿出了对方身份。
他也是头一次感受到，展开畛域之人，为何会被称之为神明。
那在畛域中，充斥着尊贵却也悲凉的皇权威压，即便是强如茨木，鬼切这般鬼神，也只能当个待宰羔羊。
不过转念一想也是，这白绫中附着的存在，可曾是天下最强王朝，走向衰落的象征，又岂会是易与之辈。
但好在，关键时刻九年义务教育拉了一把，那死记硬背的长恨歌，果真成了破局的关键。
不管怎样，总算是叫他蒙混过关了。
但左驰心中还挂念着一人，就见他忙将身上赤玉毛笔掏出，焦急到：“喂喂喂，你没事吧，快醒醒……”
话毕，手中麟角丝毫没有反应，这让左驰心惊不已，当即再次呼唤起来。
好在，没多久，左驰手中麟角颤了颤，见此情形左驰那七上八下的心，总算是可以放下了。
待麟角重新绘出一幅化身，变成那一身蓝衣的画师模样。
就见其有心余悸到：“好可怕，我就觉得这咒灵不简单，没成想，竟是两百年前，魂断马嵬坡的杨贵妃！”
左驰点头：“是啊，传闻说杨贵妃被缢死于马嵬坡，事后李隆基派人找过她的尸首，最后却发现坟冢内早没了她的影踪。
可谁能想到这倾国倾城的女人，竟化作咒灵，被人带到了东瀛！”
麟角一脸唏嘘：“有道是最是无情帝王家，那看似一段段凄美或者传奇的故事下，是埋了多少累累白骨的惨烈事实。
好在方才算是有惊无险，你是不知道在畛域中，我差点就被那股威压给活活弄死，还好你反应快将我装到怀中藏了起来！”
左驰重新戴好天盖，朝麟角道了声：“不谈了，赶路要紧，把小粒放出来吧！”
麟角闻言，拿起画轴，随手一甩就见一阵烟雾升腾后，便见小粒那小小的身影已然矗立二人面前。
此时的小粒，一双毛茸茸的耳朵耸落，瞧去像是做错什么事，她目露愧疚看向左驰，不住哽咽：“猪哥哥，我不是有意要拿刀刺你的！”
左驰笑呵呵来到这丫头身旁，指尖轻弹小粒额头：“我知道，小不点我也没怪你啊，别哭鼻子了。”
说到这背过身蹲了下来，朝身后小粒讲到：“算了，咱们就别折腾麟角，还是我来背你吧！”
小粒见状，擦了擦眼泪，破涕为笑，小跑着跳到左驰背上。
左驰起身，讲到：“行了，咱们现在开拔，去平安京！”
如此这般，徒步行走月余……
一路来左驰遇妖斩妖，遇鬼捉鬼，好在没怎么遇见太大麻烦，终于抵达了几人心心念念的平安京。
平安京，城南府邸……
凉亭内，
双目如钩的男子，身着红黑相间玄冥阴阳服，他躺于美妾侍女膝间，闭目养神。
恰在此时，院内樱花树上，枝头鸟儿叽叽喳喳，随后口吐人言：“鬼切回来了，鬼切回来了！”
闻听此话，
这男子自美人膝间起身，双手轻拍，周身如花美眷各个消失于无形，成了几张薄薄纸片落于地上。
呼啸声起，
身穿花衣的身影，踏着墙头落于院内，大步朝着凉亭走来，来人自骨子里就有股不羁之气。
却见这人走到凉亭内，自顾自坐下，随后讲到：“晴明，我回来了，以后没事离那叫源赖光的家伙远点！”
听闻此话，安倍晴明微微一笑：“你这话是怎么说的，人家又怎么惹到你了？”
“一介浪得虚名之徒，瞧着就来气，被其带在身边，当真是臭不可闻，不过你也该听说了吧，外道丸死了！”
晴明点头：“是啊，自打源赖光回到平安京，街头巷尾都在传言，他于大江山诛杀了酒吞童子，手下一名家将，还斩下了茨木童子的左臂！”
鬼切不屑嘁了一声，端起凉亭内矮桌上的酒盏，自顾自斟满，仰头一口灌完。
随即畅快发出一阵舒吟，继而看向身旁晴明目露深沉，嘴角带笑：“可别告诉我，你真被源赖光那家伙骗了，不知大江山那所谓酒吞童子，其实就是外道丸。”
安倍晴明，不动声色到：“我是真的被人骗了，这会心底也恼火。”
“呵呵……你这老狐狸，怎么也算是活了数百年了，何必在我面前装糊涂呢。
反正我在被你收服前也是个吃人的妖魔，再说了如今又是你的式神……”
讲到这，鬼切耸肩：“你又何苦在我面前伪装呢？”
“我没伪装，不过是随岁月更迭，一些想法变了而已。
两百年前我被自家弟子所害，若非师父他老人家自西方而来，替我借尸还魂。
我怕是早就步入轮回，不知最后是怎样的下场……”
鬼切：“又是你和那什么芦屋道满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不是说那家伙已被你师父所杀，尸骨都被丢入了隅田川吗，你又有什么放不下的。”
安倍晴明摇头：“那是我最疼爱的弟子，虽然那时我还是狐妖，可我真的把所有能给他的全都教给了他，可我没想到人心当真是永远填不满……”
鬼切倒是无所谓：“如今的你，已经不知用那所谓借尸还魂，实为鸠占鹊巢之术活了这么多年，成了世人口中东瀛第一阴阳师，想来对这人世看得更通透了吧。”
安倍晴明轻轻颔首：“是啊，这么多年的观察，我发现自己真的错了，人妖共世永远都不可能，所以我想做一件事！”
鬼切好奇：“什么事？”
“我要做东瀛的魍魉之主，统领妖魔还有人类，构建出我心中的大同之世！”
鬼切嗤笑：“晴明我承认你的实力，可是东瀛虽说比起西方不过是个弹丸之地，但此地也有不少有实力的家伙！”
就见鬼切笑呵呵到：“你想当全东瀛的魍魉之主，可得要问过其他地方的魍魉之主们，答不答应。”
紧接着鬼切讲到：“百鬼奴良，四国妖怪，京都之妖，远野妖族，百物妖语，濑户西鬼，岐阜天下布武、山口外妖，东海魍魉。
这些可是盘踞在东瀛，真正的大妖之盟，比起山野各自为战的所谓大妖。
这些妖盟成员以及被称之为魍魉之主的首领，都是了不得的存在。
我知你晴明能力滔天，但仅凭你一人之力，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
“所以啊，我得去趟蓬壶之境！”
听到晴明如此说，鬼切一脸意外：“蓬壶之境，与你成为魍魉之主又有什么关系？”
“蓬壶之境，自我在西方学法之时，在师父他老人家给我的金乌玉兔集里记载。
蓬壶之境处封印着一股强大的能量，只要我能汲取到那股能量，便能实现成为魍魉之主的夙愿！”
鬼切蹙眉：“是什么力量，叫你如此上心，我却从未听说过？”
“蓬壶之境，与其说是黄泉夹缝里所谓的净土。
不如看做是片单独被划出的封印之地，虽说那地方的确有他神异之处。
但其中被封印的存在，才是真正关键！”
听到这鬼切好奇：“那被封印的是什么？”
“乃是这片土地的意志，也就是传说中的八俣远吕智！”
“八俣远吕智，我听说应该是上古时期，好像被须佐之男给斩了！”
晴明摇头：“并非是所谓须佐之男给斩了，根本就没有什么须佐之男，金乌玉兔集里记载是被黄泉彼岸之人所封印，也就是我们口中的冥府所为。”
“所以你想找到这蓬壶之境？”
“不错，本打算顺带着找到控制远吕智的钥匙，只可惜到现在还没有一点动静！”
“那钥匙时什么？”
晴明呵呵一笑：“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不过一年前外道丸找过我，他倒是有方法寻到蓬壶之境，希望我能将黄泉夹缝的入口借他一用，我也就答应了，告诉他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鬼切了然：“如此说来，你将自己去蓬壶之境，寻找八俣远吕智的想法告诉了外道丸，他没同意所以这才借源赖光的手除掉他，不对，说不通……”
晴明失笑：“我从未跟他说过这想法，外道丸此人我还是了解的，不得不说是个心中藏有苍生之人，只可惜他永远都不明白。
若想救渡世人，须先自渡，只有自己上岸，掌握足够的力量，方能实现心中所想，否则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说到这，晴明缓缓长叹，端起酒盏洒在地上，一脸惋惜：“所以我即便不想让他死，只是他不得不死，他那次来平安京大闹一场，后又偷偷来找我，我就已得知他和那半妖小孩之事。
清楚外道丸在平安京大闹，试图引起朝廷注意，解决大江山乱民的求存之事，不用想就知道必会有人诛杀于他。
我不过做了一件事，那便是顺水推舟而已，以外道丸那外刚内柔的性子，在陷入危机后，定会让那半妖女孩来寻我……”
听到安倍晴明所言，鬼切不动声色到：“即便如此，可就像你说的，你没有钥匙，又该如何获取那八俣远吕智的力量？”
“是啊，钥匙恐怕找不到了，唯一的办法便是跟八俣远吕智签定契约，我会将魂灵卖于他，从而获得他的力量！”
听到晴明所言，鬼切惊疑不定：“你疯了吗，若是如此，搞不好到头来死都不知是怎么死的！”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先舍去些东西，你也是活了数百年的鬼神了，应该明白这道理。
对了，我听源赖光说，你被一只大妖夺走了，这几月又去了什么地方？”
鬼切冷冷一笑：“那满口谎言之徒，那家伙是自己撇下我逃了，与你料想的差不多，外道丸的确让那半妖女孩过来寻你。
不过他倒是找了个托孤之人，不得不说我都有点佩服外道丸的好运气。
没想到一只山野妖怪，却如此信守承诺，一路来历尽艰辛，护着半妖女孩，到了这平安京！”
闻言晴明眉头一挑，开口问到：“照你所言，莫非这几月来，你一直跟着那妖怪，说说这几月都发生了什么？”
“能有什么奇事，就是自大江山来平安京，一路上大大小小麻烦不断，不过好在都有惊无险解决了！”
话毕，鬼切端起手中酒盏仰头灌了一口，擦了擦嘴角：“行了，你不是想见到那半妖女孩吗，苦苦等的人已到了平安京，这会正四处游玩呢，我过去催催，一会便来！”
说着鬼切起身，走出凉亭，脚下用力跳腾翻出院墙，没了踪影。
晴明看着鬼切离去的方向，也不在意，而是自顾自悠闲的开始品酒。
另一头，
头戴天盖的左驰和麟角二人一左一右，将小粒护在中央，走在这平安京的大街上。
瞧着周遭店铺门可罗雀的模样，小粒一脸兴奋，她自小到大从未见过一个地方会有这么多人。
随后看向身旁左驰：“猪哥哥，你有来过这平安京吗？”
“算是来过吧！”
毕竟所谓平安京，就是江户，也是东京，不过各个时期都有他各自的特色。
就说这眼前的平安京，所有建筑特征都是自唐朝继承而来，人们的衣着风格，也是仿照唐朝。
某种程度上，平安京是缩小版的长安城，且这种建筑风格一直延续到了后世东京。
所以那些常常被称之为日式风格的建筑，严格意义上来说，其实就是唐朝风格的翻版。
就在左驰和麟角领着小粒走街串巷，买了不少小摊上的吃食，边游玩，边欣赏这缩小版的大唐景象时。
却见鬼切已去而复返，来到几人身旁，他看向左驰三人，面色凝重，不似往日那般洒脱。
随后朝三人说到：“那边已没问题，不过我不能提他名讳，否则必被察觉。
你们只需记住，万万不要提起历山还有幽冥照之事，言尽于此，明不明白！”